牢,真越狱了他又有点茫然。
全然陌生的城市,连哪里有能过夜的网吧都不知道,打眼一望瞧不见个亮灯的商铺。
阳湾的台球厅还开到凌晨三点呢,怎么春城人是没有夜生活吗?!
他饿得想就地躺下,但看了看被踩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人行道,撑住了,行尸走肉地顺着人行道走。
人在最基础的温饱都无法满足的时候,大概也是没有什么美德可言的。
一想到造成自己流浪街头饥肠辘辘的罪魁祸首正吃饱了躺在温暖的大床上睡觉,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高沛攥着死得无声无息的手机,抱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服的念头,决定找个地方给容云旗打电话,把他从梦里吵醒。
一直走到学校正门,才在公交站牌旁边看见一个散发着圣光的免费电话亭。
“你好,哪位?”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混了些莫名的嘈杂。
高沛迟迟没动静,他顿了顿,又重复道:“哪位?”
“睡了吗?”高沛答非所问。
听筒里安静片刻,估计是要挂断。
高沛赶在他挂断之前飞快地说:“我是高沛!”
嘟嘟嘟。
被挂断了。
高沛:“……”
半点不意外的结果,意料之中地让人火大。
他磨了磨牙,拿手指头一个一个戳数字,锲而不舍地打回去。
等待音响了很久,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来,重新传来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客气,有点懒散,还有点烦:“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这么听着就舒服多了。
“你睡了吗?”高沛执着地问。
“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高沛捂着听筒清了清嗓子,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小舅舅……”
“……”
容云旗奇道:“你有病?”
高沛充耳不闻,继续如怨如诉:“天台的风好凉,吹得我心里也凉凉的。”
街上适时刮起一阵风,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乱丢的易拉罐哗啦哗啦滚着响,好生萧索。
“我自己到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上个连专业全称都不知道的破学校,住比厕所还小的宿舍,手机没电关机连个馒头也买不了。”
他演着演着还演出了几分真感情:“我妈接电话第一句话也是问我是哪位,根本就不是她给我打的生活费,她连我高考都不知道,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
容云旗沉默几秒:“你哭了?”
高沛狠狠一吸鼻子:“你才哭了!”
“行吧,”容云旗说,“所以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要在最美的年华从天台一跃而下让你后半辈子一直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午夜梦回时还得对着我的照片痛不欲生地默默垂泪!
默念完这一大段台词,高沛又抽了抽鼻子。
“我的耐心有限,”容云旗凉道,“再墨迹一句你今晚爱跳几楼跳几楼,明天一早我拿垃圾袋去给你收尸。”
高沛怒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高沛难以置信地把听筒拿到眼前,瞪了一会儿,又放回耳边。
他挂了?
他竟然挂了!!!
高沛狠狠地把手柄挂回去,靠着电话亭原地蹲下,粗暴地搓了一把冒酸的眼眶,胳膊抱着自己的腿。
尖酸刻薄的鬼见愁!
冷血无情的!王八蛋!
一天内被挂了n次电话,舅不疼妈不爱,演出来的委屈总有几分成了真,高沛绞尽脑汁地想词骂容云旗,发挥了一个绝望的文盲九成功力,骂到能编一部贬义词大全,才把丢人的眼泪生生憋回去。
他锤了几下蹲麻的腿,又开始发愁人类最基础的生存问题。
宿舍门关了,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手机没电,就算可以去酒店充了电再付房费,但人生地不熟,他连个导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酒店,唯一知道的酒店就是昨晚住的那家,离这里起码五公里还不一定记得路!
跳了算了!
他悲愤地站起身,下一秒呲牙咧嘴地瘸着腿扶住电话亭,狠心朝自己两条腿噼里啪啦一顿扇,酸爽得什么脾气也没了。
腿不麻了,人麻了。
高沛啪拍死一只刚落他胳膊上准备饱餐一顿的蚊子,冷酷无情地想我饿着你也别想吃饭。
大城市的蚊子都比县城的大,他嫌弃地甩了甩手。
实在不行再翻回学校,找个空教室呆一晚上,总比在外边喂蚊子强。
重新振作起来,他走出电话亭,余光里看见一辆出租车驶过去,停在学校门口。
这个点宿管大爷都在梦里打上太极了,哪个缺心眼的还非得回学校。
关门了兄弟,他在心里说,一起愉快地爬墙吧。
出租车车门开了,高沛临走前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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