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后面传出一阵哄笑,因为一句不太标准的“惯适”,那是形容宠溺孩子的。
旁边有人小声插话:“领导,你还做不了主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掀着眼皮瞅谢代明,他们信访了大半年了,连这位都没见到过。
“大家有老大,我也有老大嘛,”沉平莛开了个玩笑,示意了一下年长的这位,“所以,还请各位先跟我说说,大家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然后我们再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到底该由谁来做主?”
……
他的声音一一入了耳,宁昭同倚在前车的尾部,蓦地一笑,低头陪了一根烟。
他的话术是模仿前人的,姿态是极端做作的,连办事的心都是虚假的。但还是那句话,论迹不论心,只要他妥善解决了问题,他就是个合格的官员。
官员,政客。
望族养出的浪子,僻路里杀出的异端。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和沉平莛的闲聊,他说如果是在明光一朝,她不会愿意用他这样一个心思太多的人。如今她却想添上一个转折,告诉他,自己跟他做君臣不容易,做朋友倒不难。
朋友。
只是书记啊,您要爱我,我该怎么办呢。
两点钟,两边在沉平莛面前达成初步的解决意见,车队继续朝着武汉行去。
谢代明白着脸,拉了一把宁和孝:“沉跟我说,查出谁给的消息,不要动他。”
宁和孝张了张嘴。
这个信号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谢代明来说,已经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
沉不惩罚戳破问题的人,当然就要惩罚掩盖问题的人。
什么大家有老大他也有老大,这分明是一家之主才会有的思路,他再不用粉饰太平讨好于谁,宁愿将疤痕亮在天光之下,以求手底下秩序的归正——宁昭同这个死丫头。
全程都没看他一眼。
四月份,宁昭同从崔青松口中得到了这次群体事件的处理结果。
襄阳的财政水平其实是很不错的:位于鄂西北,在汉江的中流,属于湖北河南陕西交界处的中心城市,有突出的交通优势。加上工业基础好,有矿可采,论经济在省内也就仅次于武汉,稳居第二的水平。
但是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或者说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南漳在之前还属于贫困县的范畴,脱贫以后统计数据的亮眼,也并不能说明政府手里有足够的余粮,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本来,襄阳总共不到六百亿的城投债,经济又不差,不该因为债务问题闹得那么大。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南漳这边一连跳了六个包工头,两百号人群情激奋围住政府,最后这边连武警都派出来了。
“这么看来,当天来堵高速路口那些群众,还算很理性克制了,”宁昭同摇了下头,“没有带家伙过来,情绪也很稳定。”
崔青松苦笑了一下,压着音量:“其实也不是不想还,南漳已经在尽力筹款了,但南漳那位姓韩的县委书记也是昏了头,真敢乱来……他在会上说经济困难,要共患难,扣了部分工资不说,还压着干部队伍去做私人贷款,让借给财政局统筹……你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正科五十万,副科三十万,这要是政府违约,不是半辈子都白干了,你政府公信力有到这种程度吗……这是导火索,加上韩书记在会上拍桌子,非说这里面有有心人操纵,他不会让他们如愿什么的。这话传出去了,一群包工头带着工人去政府门口群访……当时情况太乱了,公安那边说还有两个不一定是自己跳的,这也不敢往外说……”
“现在省委知道了吧?”
“省委一直都知道,”崔青松张了张嘴,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自己说,但最后还是继续道,“但省委说就几十个亿的事,让襄阳这边自己解决。哪里来的钱啊,这几年政府本身就有化债要求,有点钱都先填进去了……谢书记没办法,让南漳自己想办法先垫上,市里都没钱,让南漳想办法?南漳的财政自给估计百分之二十都不到,让南漳想办法,这不摆明了准备往后拖吗?”
宁昭同问:“现在呢,省委那边是什么意见?”
“谢书记连夜带着人去武汉哭穷了,”崔青松失笑,“听说他在常委会上直说的:他反正回来就要摘帽子了,省委又不能弄死他,大不了提前退休回家带孙子,但这笔钱撒泼打滚也一定得要回来。”
这个谢代明——
宁昭同对他观感复杂,但也没有一定要评价的道理,只是笑笑:“谁往外透露的消息,查出来了吗?”
崔青松立马坐直了一点,低声道:“政府那边一个副市长,姓李,李林和,以前当过南漳的一把手。”
“确定了吗?”
“就是他,”崔青松顿了顿,“同同,沉书记的意思是,想保他?”
这种通风报信搅屎棍的行为属于官场的大忌,即便这次他能安稳落地,往后身边也很难有知心人了。
“他没功夫关注,但这个人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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