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脑门睡乱的头发傻乎乎看着李云济:“可能是太害怕坐飞机了,就睡觉逃避现实吧。”
李云济被这番胡言乱语闹出点不忍卒读的表情,他抬手试图理顺游跃的头发,因为并不知道要怎么理顺而一秒放弃了,随他头发乱翘:“跟着我,别走丢了。”
不用他说,游跃也会紧跟他左右。波士顿洛根机场来来往往都是人种各异的面孔,耳边充斥不同国家的语言,游跃不敢乱跑,手指小心地勾着李云济的行李箱拉杆。他抬头看墙壁上的广告牌,背着大包小包的外国人,慢吞吞晃过的地勤,一切都新奇得不可思议,让人眼花缭乱。
李云济带着游跃离开机场上了车,此时已近中午,游跃好奇趴在窗边,看形形色色的行人,异国建筑,各种风情。
落脚点在后湾区的老式联排公寓,早年父亲因病去世后,公寓归到了李云济名下。房子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家伙,游跃跟着李云济上楼,管家走在前面讲述房屋的保养情况,李云济示意管家先停,他说了些什么,管家点点头。
李云济转身揽过游跃,让他走上前。
“你来沟通。”李云济对游跃说。
游跃站在褐发碧眼的管家面前,表情略显惊慌:“沟通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们在波士顿的吃住用行都由你来主导沟通,我在旁边辅助。”李云济说:“锻炼你的口语和胆量。”
李云济简直是个冷酷的严师,游跃一点心理准备没有,管家微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游跃压根没听清:“什、什么?我听不太懂”
李云济:“禁止一天内超过两次对外国人说中文。”
游跃汗都要下来了,管家也懂中文,笑着换用简单词汇,告诉他卧室在哪里。游跃听懂了,连忙用英文说谢谢,就两个单词,差点咬着舌头。
管家带游跃进他的卧室,卧室铺着暗绿色的地毯,床铺是橙色格子花纹,墙面暖黄干净,挂一幅油画。小桌前一盏绿色台灯,桌上放着纸笔。窗外可以看到远处三一教堂的尖顶。天空蔚蓝如洗,十一月的波士顿已是冷冬,淡黄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曳。
这彩色明艳的房间仿若电影里的布景,然而游跃无心赞叹,管家正在对他说明浴室的使用方法,那一口纯正的美式口音太陌生了,游跃的英语老师可是一位正统英格兰人。
李云济在他身后同步翻译:“左边把手是热水,右边把手是冷水。浴缸上的开关按下去就能排水。”
游跃在这前后中英文夹击之下快要晕头转向,他磕磕绊绊用英文与管家交流,尽管对方的态度非常耐心,面露鼓励,游跃依然为自己蹩脚的口语感到绝望。
最后,李云济在游跃破碎的自尊心上轻轻踩了一脚:“现在知道自己的口语有多差劲了吗?”
游跃初入异国的新鲜和惊奇已荡然无存,罚站似的站在李云济面前:“知道了。”
李云济看一眼手机:“我们这次会在美国待一周,除了我有公事的时间,其他时候我都会尽量把你带在身边。希望这一周你的英文能有所进步。”
游跃又提起一点精神,知道这是个难得锻炼的好机会:“好的,我会加油。”
“现在,去找管家说我们要出门吃午餐,让管家安排好车和餐厅。”
游跃机械地转过身,笨手笨脚去找管家了。经过一番艰难的交谈,游跃与李云济终于坐上车前往餐厅。
然而到了餐厅,点餐这一环节才是地狱。游跃捧着一张图片都没有的菜单,菜单上的字母单个看还能认识几个,组合在一起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菜品。游跃求助地看向李云济,李云济也看着他,那神情端得平静如水,可分明是在看热闹。
”来瓶葡萄酒。“李云济终于大发善心,指示游跃。
游跃赶紧拿手机查葡萄怎么说,李云济继续道:”点一份黑松露蛋糕,一份烤鳕鱼排,一份龙虾,一份通心粉,一份蘑菇浓汤,一杯菠萝汁。”
游跃很崩溃。他连拼带凑地报菜名,语义不通词句不畅,头顶都冒烟了,最终在服务生满脸微笑的全力配合下点完菜。
可能是他笨拙的模样太明显,周围频频有人看他。游跃感到难堪,低头拿过杯子喝水。
李云济问:“低着头做什么?”
游跃小声道:“我知道自己挺丢人的。”
“你没有做坏事,有什么丢人的?”李云济淡然道:“万事开头难,谁都有第一次。别人的目光与你无关。”
游跃呼出一口气,挺起腰坐直。餐品一个个上桌,李云济端起酒杯:“来,祝贺你迈出第一步。”
游跃学他的样子端起菠萝汁,与他轻轻碰一下杯。
“我迈出的什么第一步呢?”游跃疑惑又好奇地问。
餐厅的灯光温暖而有氛围,淡淡的香槟雪色落在李云济的眉间,鼻梁,修长的手指上。如一幅冷肃的线条勾勒,光影的交汇又透出暖意。
“改变的机会,思维的领悟,所见,所想。”李云济饮下一口酒,黑眸看向游跃:“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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