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顾念妻子,而焦氏不忍丈夫含屈,将这般丑事曝露人前,单求一个公道。如此两情相待,感人至深,竟惹得满堂看客暗暗坠泪。
润卿听罢亦觉痛惜,将焦氏所言问过四方邻舍指证明白,又唤仵作一人,应捕一行,将三人押至道仁桥,检验了花氏尸身。
却也可怜,那花氏身上几处刀伤,极为可怖,尤其颈间一道血痕,皮开r0u绽,深可见骨。冯生一见之下,心中讶然,不禁眉头深锁。及至复往县衙,呈堂立案,仵作上前禀道:“小人已查验尸身,那花氏确系si于刀刃,只一点可疑,颈间致命之处与其余伤口似非一人所为……”
话音未落,杜师愈已慌了手脚,矢口道:“大人,冯生行凶,确乃在下亲眼所见,不敢欺瞒,何来献太后刘氏之故,官家对朝中大员积怨已久,故而雷霆万钧,天威难测。陆清举在信中言明:“晚辈前路未卜,亦心知如今之事少不得要牵累门下亲族用事人等,惶惶不安。沈陆之姻,本为佳缘,假使因此妨碍沈娘子终身,晚辈万si难辞其咎,若世伯应允,晚辈愿退还庚帖……”
润卿在堂中踱了几步,略加思索便提笔草书一封,朝那清秀少年道:“速速送去,告知你家郎君,切勿忧心,一切如旧。”
听了这话,少年破涕为笑,深揖一礼后便径自出门,跨马扬鞭往永嘉去了。
出归安,往南经临安、会稽、天台等地,一路秋景如屏,风光旖旎,及至温州府,控山带海,利兼水陆,是为东南之沃壤,一都之巨会。
陆氏本居吴郡,乃江东大族,先祖陆逊曾入孙权幕府,于夷陵之役中火烧连营,大败刘备。至西晋朝,陆机陆云二子北上洛yan,负其才望,志匡世难,可惜时逢八王之乱,接连遇害,吴郡陆氏因而湮没无闻,待到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为避王谢锋芒,举族南迁,中有一支避居永嘉,世代耕读,远近村人慕其家学渊源,纷纷投靠,久而久之,人烟ga0盛,谓之“桃源乡”。
这日天se已暝,桃源百姓渐入梦乡,陆宅中守夜的老仆正支首yu睡,忽听得门外马蹄得得,不一时便有人上前叩门。他起身掀开木栓,见一负着毡包的少年快步进来,忙弓腰笑迎:“游小哥儿好快脚程,想来路上不曾歇息罢。”
陵游脚下不停,虽面带倦se,眸中依旧清亮,问道:“郎君何在?”
老仆提着灯笼,缀在他身后照路,答道:“郎君昨日方出了场,今朝不曾会客,只在房中看书。”说话间已到了后廊,步出角门,便见南边倒座三间小小抱厦,四周遍植草木,中有一棵银杏,不知何年何月栽得,如今高久出檐,枝叶繁茂,随风簌簌摇落,遍地铺陈,sebh金。
那檐下立一青衣小童,约莫十岁年纪,头顶两个总角,手捧一碟果食,正吃得两颊微鼓,见了来人,立时咧嘴:“陵游哥,你可算回来了。”
陵游顺势捏了捏他愈发白胖的面颊,笑道:“决明,若郎君再纵着你吃甜,只怕要胖成一颗球了。”说罢打门进房,入目一张黑漆博古架,上陈翰墨、酒盏、拂尘、如意,件件jg微,旁设琴案、香几、熏炉、藤床,处处雅致,间隔一架绣面屏风,其后烛影摇晃,一人本伏案执卷,见状抬眼看来。
你道他生得怎般模样?有诗云:“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陵游俯身一拜,说:“郎君,信已带到,回书在此。”言罢复又抿唇一笑:“我观沈公高义,沈娘子亦非趋炎避凉之人,郎君尽可安心。”
陆清举闻言展信细看,见其上絮絮数言,皆是暖语,想那事后亲朋故眷莫不利尽交疏,心下感动,眼中不觉浮出一点笑意来,温声道:“你一路辛苦,且回去歇息罢,明日不必上房伺候。”
陵游禀了差使,心无挂碍,是夜一头栽倒,自是好眠。
时光易过,倏忽之间,已到揭榜之日。陵游领命往府城看榜,才去不到两个时候,只听一片锣响,三四名头扎红巾,高擎锦旗的壮汉骑马而来,口中高呼:“快些请陆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左右邻里知道消息,索红封赏者险些踏破门槛,簇拥过来观看那金花榜帖,见其上写道:“报贵府老爷陆讳清举高中解试首名解元,京报连登h甲。”一时啧啧称羡。
决明还是孩童心x,兜里揣着两把喜钱,奔前跑后地应酬,热得满头大汗,待要歇上一歇,觑着空儿往嘴里塞了一块蒸su果馅饼儿,方嚼得两下,就见几顶轿子到了门口,乃是地方乡绅及同宗亲戚,往日里不甚熟络的,亦或是为避嫌不愿往来的,如今都情真意切地贺上门来,教人唏嘘。
陆清举面se不改,少不得个个俱要打点,这般迎来送往,应接不暇,直忙乱到入夜,众人散去,徒留满室纷乱。正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话休饶舌。且说桂榜题名,次日便要作鹿鸣宴,除新科举子外,还有内外帘官,人人拜见,莫不深深打恭。
清举既中解元,依次叙礼,坐在州官下首,不一时酒菜上来,先绰边儿放了四碟果子,一壶四明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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