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盏彩灯,映照出一座座描金涂朱的楼阁倩影。悠扬悦耳的丝曲弦音,融合着美妙动人的歌声,间或破窗而出飞来一串艳笑。月上柳梢时刻的喜春巷,游客正盛,生意正红。杨约手捏一柄漆金折扇,摇摇摆摆踱入这花街柳巷来。腰缠万贯,自然精神,格外透着风流倜傥。折柳院的老bao一眼认出杨约,扭动肥臀浪笑着迎上前:“杨爷呀,这一阵你被哪个妖精粘住了,怎么好久不来?”“我今天不是来了吗。”杨约在鸨子脸上掐了一把,随手掉下许多粉来。身后有人呼唤杨约:“杨爷,请留步。”杨约回头看:“啊,宇文先生。”他不觉有些难为情,因为他答应去晋王府回访的事至今尚未兑现,就解释说:“这两天我就合计着要去拜望晋王千岁呢。”宇文述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杨爷,这种地方哪是你能来的,万一染上脏病就更糟了。走,到在下寒舍去手谈一局打发时光如何。”“这个嘛,我……”杨约眼睛还瞄着妓院门。“走吧,说不定寒舍的丫环有你中意的呢。”这话使杨约动心了:“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宇文述的家就在晋王府附近,他一进家门,就把下人叫到一旁贴耳嘱咐。杨约玩笑着问道:“什么话背人哪?”下人受命匆匆去了,宇文述也半是玩笑地回答:“还不是为招待好你这位贵客。”室内楠几上,摆着一方美玉刻就的围棋。那玛瑙琢成的黑白棋子,圆润光滑煞是喜人。杨约一见爱不释手:“宇文兄,这棋中珍品产自何方?”“此系友人从辽西带来,京都也难得一见。”宇文述笑道,“我们就以此棋为彩,搏杀一局如何?”“我如获胜这副棋就归我了?”“那是自然。”杨约摇摇头:“不,不再与你赌了。”“这却为何?”“俗话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已收受了宇文兄和晋王无数奇珍异宝,怕你又是以赌为名行馈赠之实,我断不再赌了。”“些许金宝财物,不值一提。”随着话音,杨广满面春风步入室内。“参见千岁。”宇文述赶紧施礼。杨约心中猜到几分,定是宇文述派家人把杨广叫来。不过身为亲王,竟能屈身来看自己,也确实不易了。杨约大为感动,不由屈膝跪倒:“小人杨约叩见晋王千岁。”杨广以手相搀:“先生请起,不必拘礼。”寒暄已过。落座之后,杨约免不了当面致谢:“承蒙千岁错爱,赐赠无数珍宝,小人何德何能,当永记千岁大恩。”“本王说过了,些许之物,不足挂齿。”杨广抬高声音“本王还有天大富贵送与杨先生呢。”杨约不以为然:“要说富贵,家兄富贵已极,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大树之下乘凉足矣,更复何求。”“若大树被伐呢?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家兄贵为国公,如大树参天,何人能伐?”杨广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太子。”杨约怔一下,随即付之一笑:“千岁耸人听闻了吧?”“杨先生,令兄奏闻太子私纳云妃,杨勇已恨之入骨,又保举我挂帅平陈,使他咬牙切齿,发誓必除令兄,难道你当真一无所知?”“太子真有此意?”这番话使杨约心有所动。“贤昆仲难道不知?”宇文述不失时机接话,“近日太子加紧活动,已与高俊结为儿女亲家。”杨广不容杨约细想:“日后太子登基,亲信有高俊、唐令则、姬威之流,岂能容得令兄?”“依千岁之见呢?”杨约不觉上套。“王爷说要送天大富贵与你并非戏言。”宇文述代答,“而今太子失德,万岁与娘娘已有易储之意。今着晋王挂帅平陈,其意不言而喻,千岁必将取而代之。令兄若能助一臂之力,则晋王,如虎添翼,君临天下之日,就是与令昆仲平分富贵之时。”“一废一立,谈何容易。且待在下告知家兄,从容图之。”杨约已基本表态。杨广暗喜。宇文述代他把话说明:“此事当然不可急于一时,但亦需稳扎稳打一步不让。即此番大军平陈,高俊既为太子亲翁,就难免掣肘作梗,就要仰仗令兄鼎力相助。倘能全胜,晋王自然天下归心。”“这当是家兄分内之事,在下一定叮嘱于他。”杨约信心十足,“至于高俊,谅他还不是家兄对手。”杨广合掌轻轻拍了三下,绣帘掀起,红拂飘然而入。杨广问:“先生想还认得此女。”“红拂!”“如何?”“风华绝代,光彩照人,诚仙子临凡。”杨约赞不绝口。“若不见弃,送与先生侍奉枕席如何?”“这?”杨约迟疑一下,“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杨爷就莫推辞了。”宇文述相劝,“是我对千岁言杨爷对红拂有意,千岁当即表示愿割爱相赠。”杨约伏地叩首:“千岁胸怀如天海之阔,何愁不能拥有天下。杨约愿效犬马之劳。”“本王得先生如文王遇姜尚,愿它日共享富贵。”杨广亲手搀起杨约,和宇文述一起,三人举杯相庆。红拂却是无动于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如一尊丽人雕像,美则美矣,只是冷若冰霜缺少生气。烛焰欢快地跳动,杨约心潮起伏,回府后又三杯美酒下肚之后的他,脸色红扑扑,头脑晕乎乎,足如驾云,飘然欲仙。望着端坐在床沿的红拂,也像是一朵红云飘摇晃动。他张开双臂,脚步趔趄地扑过去:“美人!”红拂闪身,杨约扑空,一头趴到床上。转过身见红拂站在八仙桌边,又踉踉跄跄扑过去,想把红拂拥入怀中。可是,红拂又侧身躲开。杨约晃悠几下,勉强站稳,心中腾起几分不快,他手指红拂鼻子:“你是何意?看不起杨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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