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冷声道:“丰裕行何时改姓李,连我说话都不作数了?!”田管事矮下肩膀,不敢顶撞,只管赔笑着,也不松口。薛恽见田管事的反应,气得脸都发黑,咬牙切齿地道:“李权已经是太子府的奴仆,管着太子府的铺子。丰裕行是薛氏的产业,掌柜管事的身契,都在薛氏手上!你要是也想跟着李权一道离开,就早些说,老子将你卖去西北矿上!”李大掌柜入了太子府的事情,田管事也知晓,这些天李大掌柜都在太子府的铺子里,忙着接手太子府铺子庄子的事情。李大掌柜已不是薛氏的人,他这个大掌柜迟早得换,好些人私底下都在讨论,田管事听到了不少。丰裕行平时都在卖粮,只要账房收到银子就行了。李大掌柜已非薛氏的人,眼下正是讨好薛氏东家的好时机,说不定,他还能混间铺子的掌柜当当。
田管事确认卖粮银子的事情,薛恽不耐烦地道:“放心,一个大钱都不会少,你安排好账房盘点,收钱收银。”卖粮食的银子不会被薛恽拿走,交到账上去,田管事就放了心,忙应下前去安排了。京城外西北码头,客栈酒楼铺子库房林立。进京离京的船,都在此停靠。丰裕行也在此有储粮的库房,方便经运河运到京城的粮食,在此卸货储存。夜幕渐渐降临,天冷得滴水成冰。码头上几乎难见行人,只有酒楼铺子还亮着灯火。丰裕行的粮仓大门悄然打开了,有人提着灯盏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串堆着麻袋的独轮车。汉子们跟着提灯笼之人,将独轮车到了码头的一艘船边停下。提着灯笼的几人上了船,很快,船上有人下来上前查看,过称后,朝身边的人点头确认。船舱的几人算账交银,汉子经过允许,将独轮车经踏板推上了船。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汉子推着空了的独轮车下船,再回仓库去拉货。没走几步,汉子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的人皆身着黒衫,京城无人不识。皇城司!汉子慌忙避让,皇城司的兵马已经冲到了船上,“皇城司办案!所有人都不许动!”望湖院。齐重渊更洗完上床歇息, 躺在被褥里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长叹一口气:“总算可以躺着歇息了。这几日真是累得很,连饭都吃不安生。”“卿卿在作甚?”齐重渊看到文素素还穿戴整齐, 不禁问道。文素素拆掉了发髻, 将钗子放进妆奁匣子里,道:“我再去看看四姐儿。”想到四姐儿天真无邪的笑脸, 齐重渊也忍不住跟着笑, 亲昵道:“去吧去吧, 卿卿待四姐儿好,以后她也会好生孝顺你。”文素素笑了下,边起身往屋外走去, 转头看向他道:“殿下累了,先歇着吧。”齐重渊打了个呵欠,含糊地嘟囔了声。文素素没去分辨, 打起门帘走到暖阁,顺手披上了风帽。李三娘正在收拾净房,听到她的脚步声,忙走出来道:“娘子可要洗漱了,小的这就去准备热水。”文素素摆了摆手, 走到屋外,望着墨黑天际的星辰,朝四姐儿住着的厢房走去。厢房里安安静静,四姐儿想必是睡着了。文素素没进屋, 沿着廊檐,又慢慢走向了正屋。这时, 青书从影壁后急匆匆奔了进来,径直穿过庭院大步奔上台阶。文素素眼皮微跳, 不动声色问道:“青书有何事,殿下已经歇息了。”青书抬手见了礼,面露惊奇:“秦皇城使来找殿下。”秦谅是孤臣,夜里登门,令青书吃惊不足为奇。文素素心落回肚子里,颔首道:“进来吧。”青书跟在文素素身后进了屋,齐重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文素素将他轻轻推醒,“殿下,秦皇城使有事求见殿下。”齐重渊眼珠子定在那里,蹭地一下坐起身,脱口而出道:“可是阿爹驾崩了?”文素素垂下眼皮,掩去了眼里的笑意,道:“殿下,圣上驾崩,秦皇城使应当无法出宫。这般晚来,定是有急事。”齐重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困惑,他呆怔坐着,文素素将衣袍放在身前,他才掀起往身上一套,裹上大氅大步走出屋。青书忙跟上前,道:“秦皇城使在湖边的暖阁里候着殿下。”齐重渊唔了声,走出院门往西边拐去,上了九孔桥上的暖阁。秦谅立在暖阁门口,抬手见礼:“深夜叨扰殿下,还请殿下莫怪。”暖阁冬夜寒冷,一盏宫灯泛出豆大的光。齐重渊望着一身玄衫的秦谅,没来由感觉到更冷了,手下意识拢紧了大氅,颔首道:“秦皇城使来见孤,所为何事?”秦谅将齐重渊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努力缓和着冷厉的神情,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些,简明扼要说了码头发生之事。“皇城司人赃并获,只此事关乎殿下,圣上龙体欠安,免得惹了圣上烦心,在下先知会殿下一声。码头向来人多眼杂,殿下还请尽快处理。”“什么?!”齐重渊瞪大了眼,直被气笑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天下都姓齐,齐氏通敌,偷自己的家产卖到番邦,纯属天底下最最大的笑话”秦谅并不插话,只静静肃立着。文素素提点他,这是他卖个人情的好时机,齐重渊不喜煞气太重,他要尽量和善。齐重渊的骂声逐渐低下去,白日林尚书见到他时,曾提过一嘴监司的事,林尚书问他可有计划,薛恽主动要解决番邦商人归乡,粮食的事。薛恽眼高手低,与薛嫄一样,兄妹俩如出一辙。在户部当差也是混日子,主动关心起差使,乃是替番邦商人拿到监司的籴粮许可。这份许可,定也是为了去索取钱财。林尚书没答应,他便私下卖出丰裕行的粮食,闯出弥天大祸。“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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