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哥儿一下扑到秦王怀里,扯着嗓子大哭起来:“阿爹,阿爹救命啊!”殷贵妃来回走了一趟,已经累得浑身脱力,秦王咆哮大喊,琅哥儿嘶声大哭,她着实没了力气,对着罗嬷嬷虚弱地道:“扶我回宫。”秦王阴毒地望着殷贵妃一行,朝地上狠狠地淬了口:“呸!假模假样充当好人,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琅哥儿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闭着眼睛只管哭喊阿爹救命,秦王厌烦地道:“闭嘴!”琅哥儿的哭声被吓了回去,伸长脖子,打了个长长的嗝。秦王推开琅哥儿,对伺候的小厮道:“带他回王府!”小厮拉着琅哥儿离开了,秦王疾步进屋,软塌前围满了人,他面目狰狞,挥舞着手臂吼道:“滚开,滚,都滚!”屋内伺候的人害怕,哗啦啦退了出去。郑太医正对秦王妃低声回禀了几句,秦王已经挥拳来到了塌前,他胡乱见了礼,朝太医们使了眼色,赶紧逼退出屋。珩哥儿小小的身子躺在塌上,小脸惨白,染上血渍的衣衫已经更换过,只在伤口的发髻边,留着些干涸的血,发丝纠结成团。秦王妃握着珩哥儿的手,侧身在塌边一动不动坐着。珩哥儿的手心冰凉,秦王妃舍不得放开,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秦王呆呆站在那里看着珩哥儿,不知为何,他感到莫名慌乱。他不敢多看,片刻后便狼狈移开了目光,急转身在殿内走来走去。秦王妃仿若未闻,只一下下,轻轻抚摸着珩哥儿的小手,“阿娘在,阿娘在,珩哥儿莫要怕。阿娘陪着你,阿娘陪着你。”秦王的脚步声咚咚,响声震天。秦王妃怕珩哥儿听不见,便俯身贴着他,呢喃着,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抚着:“珩哥儿莫怕,阿娘在,有阿娘在。”秦王收着下颚,眼珠上翻,朝秦王妃飞快瞥一眼,狰狞又凶狠。“贱妇!”秦王咬牙切齿地骂,也不知他是在骂谁。珩哥儿躺在那里,生死难料。秦王平时虽最宠琅哥儿,珩哥儿到底也是他亲生儿子,如何会不心疼。最令秦王不安的便是,先前他被黄大伴拦住了,没能见到圣上。黄大伴只是圣上身边的一条阉狗,若非领了圣意,他如何敢拦住自己!秦王额头的青筋突起,他遭了算计,肯定是齐重渊在算计他!秦王府进献锦绣布庄,百姓官员皆齐声夸赞。圣上却将办江南道官员的差使,交给了齐重渊。锦绣布庄的金山银海,统统打了水漂!秦王妃头像被人狠狠拽住又松开,疼得她呼吸都困难,眼泪顺着眼角,落到耳朵里,耳中嗡嗡作响。对着秦王的无能狂怒,辱骂,秦王妃早已经熟练到充耳不闻。秦王没蠢到这个份上,但他先已经慌了,悔了,怕了!秦王妃也怕,她的珩哥儿,她的岚姐儿。若没有他们,她就能如闵穂娘那样,不管不顾疯一场。“她安的什么好心,她要害了琅哥儿!”秦王骂得唾沫横飞,骂了殷贵妃,再抬手指着秦王妃,“琅哥儿被害死,就恰好顺了你的意!你不喜琅哥儿,你巴不得他死!”“毒妇!你个毒妇!琅哥儿怎地就不好了,你恨得要他死!”“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毒妇!王府就你生了儿子,将我其他儿子都害死了,让他们不得出生!你还要再害死琅哥儿,你存心要我绝后!”秦王的咆哮怒骂,从殿内传出来。殿外的一众人噤若寒战,深深垂着头,恨不得堵住耳朵,生怕被牵扯进去。郑太医正不敢再听下去,留下两个太医候着,匆匆前去了正殿。承庆殿笼罩在乌云中,明黄的琉璃瓦灰蒙蒙,殿内昏暗阴森,药味浓烈。圣上倒在软塌上,脸色清灰浮肿,嘴唇与脸的颜色一样,搭在身上的锦被微微起伏,远远看上去仿佛已经大行。黄大伴寸步不离守着圣上,看着小炉上熬煮的药。郑太医正轻手轻躬身上前,他打了个手势,郑太医正便在离软塌一射之地站住了。“珩哥儿如何了?”黄大伴上前低声问道。郑太医正眼神飘向软塌那边,愁眉不展道:“伤口不算深,血已止住,只伤了头,要待他醒来方能看出好歹。”黄大伴暗叹了声,“伤了头确是麻烦之事。秦王与王妃可到了?”郑太医正嗫嚅着,将秦王吵闹之事说了,“先前周王爷将瑞哥儿与璟哥儿一起,领了回去看顾。王妃守着了珩哥儿,我已药方交给了随嬷嬷,先熬煮好药,待珩哥儿醒来后服用。”几个皇孙一起上学,珩哥儿最为聪明,学习最好。璟郡王与瑞哥儿居中,琅哥儿学习最差。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孙,又正是淘气的年岁,平时会互相拌嘴,吵闹不休。这次不知是谁起头,珩哥儿琅哥儿这对亲兄弟起了争执,琅哥儿被激怒,嗷嗷叫着撞开了瑞哥儿与璟郡王,挥拳欲揍珩哥儿。珩哥儿见机不对,转身就逃,一时没看清脚下,从白玉台阶上滚了下去。电光石火间,伺候的小厮宫人尚未回过神,珩哥儿便已经躺在了地上。郑太医正说完,欲上前替圣上请脉。黄大伴拦住了他,摆摆手,叹道:“圣上好不容易方睡着,你且过一阵,等圣上醒来之后再请脉。”圣上最近的身子每况愈下,食欲不振,夜尿频繁且排解困难,浮沫中已带了血。郑太医正见过如圣上一样的病患,已经药石无医。圣上的身体状况,只有秦谅等几个心腹重臣知晓。黄大伴自小伺候圣上,深得圣上信任。先前圣上得知珩哥儿出事,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郑太医正已经先来替圣上施过针,开了药方,忙放轻脚步退了下去。
初秋的雨,从乌云间淅淅沥沥洒落,水意从窗棂空隙处涌入,大殿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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