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道也不站到单扶摇那头,天刚刚亮时,谢琅来了。他来时,悄无声息,李秀两人正在修炼,并未察觉,待察觉,对方已经走到面前。
如此近的距离,饶是李秀两人看清了来人,出于本能,也差点出手。
险险收招,李秀不悦道:“谢宗主,你是习惯不出声?”
谢琅眼尾下垂,拨动耳坠,道:“我出声了,后果二位承受得住?左右我是不会有事,我对单扶摇还是非常有用,不像二位宗主,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牙尖嘴利。”李秀道。
岫烟身为一流宗派宗主之末,论起伸曲之道,除却单扶摇,无人能及。
她笑着圆场面,三言两语安抚住李秀,转头同谢琅道:
“谢宗主,你要同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乐意,另要同你说个好事,你可还记得定天宗太上长老?他出来了,有他帮忙,行事定然更加顺利。说起控妖术,这原就起于定天宗太上长老,因此我同李宗主认为,对方有义务将这天下复原。
“但你信中所说的时机,我想了许久,仍不明白哪儿有个时机。谢宗主,我们的行动都要同太上长老商议,为了合作顺利,烦请你将这个时机说清道明。”
谢琅道:“这是自然。”
李秀朝外面看去。
“那头有我道侣打掩护,无人察觉我来了此处。”谢琅看透她的心思,道,“即便你我从前隔阂甚多,我也不至于这会儿要你的命。”
李秀道:“那便好极。”
“请坐。”岫烟对谢琅道。李秀两人接受招安,如今待遇自是不错,不仅有宫殿可住,随从可使,还有数万名贵之物。
岫烟取出龙纹茶,着水煮了,三人长夜畅谈。
……
天明,紫红霞光铺满的天幕飞出一隻巨兽,兽背驮着三层高的楼,楼前平台站着几道身影,为首身影偏低,正是段秋梅。
段秋梅换了身素静的烟雨色衣袍,脸上扑着凉凉的晨雾。她看着前方白云,听着清脆的风铃声。
白云如烟消散,风铃声停歇时,她抵达了目的地。
单扶摇身着玄衣,带着人,从高耸宫殿出来,来接她了。
“夫人,一路辛苦。”
单扶摇挺拔高挑,两步作三步,来到她的面前,抬手去抚她脸上的晨雾。
以往很多时候,这个点的归来,前来迎接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仿佛能够拂去疲惫。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段秋梅朝后退上一步,垂着长睫,淡漠道:“我想我们不应该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单扶摇挺括眉骨朝里折出灰暗,撩起眼帘,细细打量道侣一番,道:“进去吧。”他掠过了她,像一阵风,朝里去。
金碧辉煌的宫殿群,赤日垂照,漆红的宫墙泛着金光,地砖朝前幽深的延伸。两侧雪白的妖花层层迭迭,淹没深绿细叶,开得正盛,苍劲有力的枝条,蛇一般纠缠在一起,朝道路上空探来,投下海藻一样的花影。
夜里下了一场雨,到了能够称王的地步,反而有了雅致,乐意欣赏自然风光,所以一切淋湿的东西都没有使用术法刻意去烘干,时至现在,地面还有些许湿漉。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鞋底都润了。
走了一段路,快到结香阁时,单扶摇道:“段衡住于春雨楼,我要他帮我处理一些事务,如今事务繁多,隻我一人,分身乏术。
“谢琅与温见雪住于炼丹堂,至于他们如今在做什么,夫人应该知晓,我也不多言。同夫人说这些事情,只是想告知夫人,他们很忙,如果你想见他们,提前告知我,我好叫他们腾出时间来聚上一聚。”
段秋梅道:“他们倒成了你的下属。”
单扶摇慢条斯理道:“任何人都应各尽其责,否则家不成家,国不是国。”
段秋梅笑了一声。
风过枝头,花影摇晃,落在素静衣裙之上,像是流动的灰烬。
她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动,声音飘然,道:“今晚我想见他们。”
单扶摇定住脚步,道:“我以为你会同我先叙旧。”
“我们有什么好叙旧?叙你的高高在上,意气风发,还是我的家破人亡,悔不当初?如果非要叙旧才能满足我的请求,那么可以,就今晚吧。”段秋梅也站定了脚步,隔着段距离,直视对方,“你想怎么叙怎么叙,不过我不复多年风采,满心怨恨,恐怕你会对此不满。”
“段二小姐,你非要叫我不高兴是吗?”
段秋梅笑道:“你要这样认为,那我便是如此。”
单扶摇:“人这一辈子,无论是否主观性期盼成长,总要不断失去。我不想你再失去什么,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误解,需要时间好好聊聊。
“不过如何你不想聊,我也不逼你。你的请求,恕我现在不能答应,不过过些日子可以,等到一切安定下来。
“现在你最需要的是调养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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