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身着月白衣袍,腰悬玉佩,抱着双臂,靠在前方的玉竹旁。察觉到他的目光,谢琅抬起头,朝他看来。
“我说错了吗?”谢琅歪头问道,耳上挂着的银坠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下,折射出明亮的银光。
段衡走至谢琅面前,父子重逢,却不知如何沟通。良久,段衡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谢琅低低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好与不好,重要吗?总之,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段衡道:“你在怨我?”
“我怨你什么?”谢琅问道,“我应该怨单扶摇、怨段家、怨定天宗,不是吗?”
忽而来了一阵冷风。
几片枯黄竹叶从竹枝落下,飘到谢琅头顶。
谢琅拍掉头顶的竹叶,接着道:“段家和定天宗都没了,而单扶摇,我快解决了,所以我不必再怨了。倘若以前,你问我此话,我一定回答,怨你。
“我怨你那日出门,倘若你不出门,那便不会给贼人空子;怨你修为太低,遭到重创,便不能护着家人;更怨你没有料到会被找到,设下陷阱。”
段衡喉咙干涩,他哑声道:“抱歉。”
谢琅侧过身,不看他。
静默片刻,又是一阵冷风,一片枯黄竹叶落到谢琅肩上。
段衡注意到这点,抬起手想拂去竹叶。
谢琅撇开他的手,自己拍去了竹叶,正过身,道:“段衡,你的剑呢?”
“早折了。”段衡答到。至于在哪里折了,何时折的,不需多言,双方心知肚明。
谢琅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柄灵剑抛给前者。早些时候,他把自己两节指骨打造成储物空间,将一部分贵重物品放了进去。
“试试趁手否?”
段衡走至空地,试上一试,将灵剑抛了回去,道:“不如见雪给的那柄灵剑趁手。”说罢,召出了温见雪给的灵剑。
温见雪考虑周全,见了他后,派人送了一批灵剑,请他选择。他选中一柄与以前本命灵剑所差无几的灵剑,取名忆羽。
谢琅视线扫过忆羽剑,接住灵剑,收了回去,而后召出斩邪剑,身影一闪,来到段衡面前,朝他刺去。
“来战!”
段衡眉心一凝,当即运转身法,旋身避开。他的速度很快,牵出了数道残影。
谢琅刺空,一个飞跃,横劈段衡。剑随持剑者,横劈之时,流泻出乌黑的光,此光卷着浓厚杀气,刀锋尚未近人,浓重杀气便隔断段衡散于脸侧的碎发。
段衡平稳如水,聚灵格挡。
两柄出众的灵剑碰撞在一起,刺耳的金属声响彻云霄,伴随着这刺耳的金属声的是强横的威压。
温见雪走出厅堂,瞧见这一幕,掐诀升起防御阵法,瓤住此地周边建筑。
方才瓤住,地砖撕裂,狂风骤起,竹木炸开,随风而舞。
段衡扛不住攻击,朝后退了数步。
谢琅脚下地砖尽裂,他运灵震起地砖,左腿扫地,地砖化为拇指大小的石子,携带火光,犹如流星一般,直坠段衡。
段衡抛出忆羽剑,心念咒法,忆羽剑振动,形成剑阵,以一化千,劈向石子。
千柄忆羽剑维持着一个速度,它们劈飞石子时,残影与残影相连,化成丝线,彼此纠缠不清。
此时此刻,谢琅记忆中,过往的一切都变得凌乱,它们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某一刻,它们粘附上世间的灰尘,变得极其沉重,砸穿上界,落至下界雪岭。
雪岭这个时节,鹅毛般大的雪要命地飞,冰冷的风呜咽着呛过高大松木,一路飞至岭间最隐秘的低谷。
数年前,这处低谷还存在一处房屋,然而时过境迁,此处什么都不剩了。
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
谢琅身上溢出妖气,眼睛变得暗红。他拖着斩邪剑,闯入千柄千忆剑之中,一剑挑飞真正的千忆剑。
“哐!”忆羽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畅的弧度,斜插入地。
随后,满天石子随着竹木碎片纷纷扬扬从半空落下,有几块甚至砸毁了房屋。
段衡虎口被挑飞出去的忆羽剑剑柄震得发麻,胸中气血翻腾,他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侧头看去,却见谢琅将剑置于他脖颈,他隻稍稍一动,斩邪剑利刃便会割破他的脖颈。
“越活越回去了。”谢琅冷冷注视着他,道。
段衡扯动嘴角,鲜血直流,他咳嗽了一声,站直身体,道:“你长大了。”
“所以你老了。”谢琅将剑一收,睨段衡一眼,转身就走,“好生修炼,实力不足,万一斗不过别人,死无全尸。”
温见雪朝段衡告别,赶紧追了上去。
凉风习习,吹动满地竹叶。
段衡站满地狼藉中,看着谢琅的背影。许久,他召过忆羽剑,抱着此剑,仰望晴空。
“青羽,小狼有你几分风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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