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最后一幕是小公主在她手心落下的泪水。沈青捏紧手心,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脚边却有水花溅起,将她从漫无边际的黑暗的回忆中拉回春光明媚的现实。沈青抬头看过去,面目慈ai的老人正在曲江畔微笑地看着他,手里拎着一条肥硕的鲤鱼。
顾太傅一身羽扇纶巾超凡脱俗的模样,手里刚钓上来的肥鱼却到处挣扎在他身上溅起泥渍水花。沈青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走过去帮他把鱼从钩子上解下放入桶中。
夕yan西下时分的曲江美丽如锦缎,金se的yan光在清澄的江面泛起粼粼波光,如珠如玉。沈青坐在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看着这美丽的风景,心也渐渐宁静下来。
“当年,我与你父亲就常常一起在这儿钓鱼。”顾太傅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沈凌风这人,要强的不行,一生什么都要赢,就是钓鱼,怎么都赢不过我。”
“他呀,太急躁,太直肠子,不懂要等着鱼上钩,也不懂要引诱鱼过来。”顾太傅回忆着十多年前老友的模样,眼神变得悠远。“沈青,你很好,你不像你父亲。”
“这些天一直避着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沈青一震,“太傅,学生不敢——”
“哎,对着我就不要说这些场面话啦。”老人摆摆手,“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最看重的学生。我以为他只是心x未成熟,执念太深。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此等畜生不如之事。”
这样的话语从一向谨言的太傅口中说出,已经算是非常重的斥责了。沈青沉默下去。
“我已经遣散了家中仆从亲眷,我的孩子们不成器,无人入朝为官,如今想来反而是幸事。”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一样自然,“沈青,现在,我没什么挂怀的了。你要我怎么助你救出安宁,说吧。”
沈青按捺住心怀的起伏,“太傅,是学生有愧于您。”
“教出这样禽兽不如的学生,还扶持他做了一国帝王,我才是有愧于你,有愧于安宁和南宁子民啊。”顾太傅苦笑着,“你明里暗里暗示了这么多次,想必心中早有计划,说吧,拼上这一条老命,我也不能看着他再这样行差踏错下去。”
沈青心念电转,原先她是想借助太傅之力送安宁公主远走。只是如今,安宁凸起的小腹浮现在脑海里,她深呼一口气,“太傅,安宁给陛下下了剧毒,陛下如今怕是已经时日无多。”就算时日仍多,谢瑜和沈轶也会尽快让他“病故”的。“安宁公主,已经怀有陛下的子嗣。”
空气逐渐冷凝沉默下去,老人的胡子颤抖着,似乎在消化着她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
“这是燕氏皇族,最后的血脉了。”
夜se降临,沈青满怀心思的回到沈府,侍从见她归来,脸上焦虑的神情缓和,连忙上前道,“将军,容公子已经在主院等候多时了。”
沈青眼神一凝,快步走向主院。婆娑的树影下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满月,清凉如轻纱的月光笼罩着他,让沈青想到另一个相似的月se的夜晚。她轻轻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慕容珩看向她,眼神却是冰冷的,过一会儿方缓和下来。“北漠来了急报,我想你可能会想看。”沈青从他手中接过那张轻薄的信纸,一眼扫过。
“霍予疯了?!”她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对上慕容珩似是端详似是探究的目光。
“所以,你不知情?”他慢慢地开口询问。信纸上写着,霍予yu向南宁求娶大将军沈青之妹,作为一个月之后的澜沧和谈条款之一。
“我当然不——你什么意思!”沈青回想起药王谷里那个遥远的冰雪覆盖的新年夜,她大概确实向霍予吐露过她身份的秘密,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他手中扎向她的利剑。
她懊恼地闭上眼,信纸在她手中团成一团。男人将她的举动全部看进眼里,沉y半晌道,“所以,你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娘亲有孕时,先帝还未得安宁公主,只有一子,就是后来早逝的肃宁太子。先帝曾经开玩笑,如果生下来是nv儿,就嫁入皇家,做太子妃。”沈青艰难地开口,说出她很多年后才逐渐理清的往事,“我娘亲极度不愿,我父亲却不愿意违逆先帝的意思。他们在这件事上争执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一直有所挂怀,娘亲生产的时候难产。”她闭上眼。
“原本,我是应该有一个哥哥的。”二十年前是否也是一样的月光呢,笼罩上血光和婴儿的啼哭,以及nv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总之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我父亲不敢再违逆娘亲的心愿,对外只说生下了一子一nv,但nv儿天生残疾t弱,无法入皇室为妃。”
“那之后,沈家传说中的nv儿就一直养在药王谷。”父母大约是想给她留下转圜的余地,万一有一天她想要回归nv儿的身份,仍然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世人眼前。却怎么也没想到之后的种种变迁,更没想到这如今反而成为了她的掣肘。
“难怪。”慕容珩沉y,想起初次调查沈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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