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了。然后,那就能走向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你就自由了。”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弗伊布斯说。
“为什么?”
“这是在教唆我……”
“你会吗?”
他没有回答。他移开视线,望向天上的月亮。
他听见艾达又开口了:“百分之百匹配的哨兵和向导一定会爱上彼此吗?严格来说,不会。联结、稳定联结、结合、深度结合,诚然带来不同程度的不可忽视的生理感官刺激,但生理感官和感情还有一段距离。也存在这样的案例,匹配度并不低,结合年限也不短,但他们不爱彼此。坦白地讲,我一直都怀疑,像你这样有严重情感功能缺陷的哨兵,同那些罕见案例一样不爱与你百分之百匹配的向导,是符合逻辑的。”
“那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会?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说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让你笃定,我知道黛安娜是你们设计出来困住我的锁链后,她在我身边仍旧是安全的?”
“唉,你还在乎那个问题的答案啊,弗伊布斯——我究竟爱不爱黛安娜?”艾达这样叹息着说道,“你爱黛安娜,我现在清楚地知道了。很高兴,她起码不是在那边孤立无援。”
水母在那一刻仿佛凝固在夜色里。
“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弗伊布斯,”艾达继续说,无奈地笑着,“你还在这里,在兰卡,接受塔的调派,兢兢业业做了很多任务。我知道你当上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席,我知道所有人都对你评价很高。朱利亚斯相信你会前程似锦。然后,这样的你,在我们偶遇时,探问我:当初对你们的设计是什么?这样的你,执着地想要替黛安娜质问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
她摇摇头。
“你走不了了,对吗,弗伊布斯?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找没找到办法,你都走不了了。即使我现在让你洞悉了所有关于你们的真相,所有操纵你们的真谛,你也根本无法超脱出去了。因为你爱上黛安娜了,对吗?”
“……不止如此,艾达,”弗伊布斯说,“黛安娜也爱上我了。”
他听着夜风,听着河水。他喉咙发干。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艾达。”他说,“我不能……她为我冒过很多险,是为我,不是为他们的要求。是因为她爱我,不是因为她作为向导要服从我。她已经……所以我怎么可以再要求她为我放弃……一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弗伊布斯。”艾达说,“如果我知道,我已经干了。”
他失笑。然后他抬起手,擦掉眼泪。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为什么还要促成这一切?”他问,“是你制造出了我们。你供述说你害怕,你想要拒绝。可是计划失败后,你又制造出了别人——达芙妮,奥瑞恩,贝罗娜,马库斯……你根本没有害怕过,没有拒绝过。”
“是的。”她回答,“我既傲慢,又自私。创造生命带来的全能感令我沉迷,我越感受到自己的失能,越沉迷于创造。然而终究,把玩生命的人被生命把玩。越想要掌控,越失去掌控。因为过于想要支配一切,连自己的人生都完全失序脱轨……”
“我不关心你的痛苦!”他愤怒地说,“为什么那时候你觉得你可以带她走?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失败的可能?难道你没有想过——你会被带走,你会让她那么痛苦——为什么你觉得你可以那么干?”
她看向他,很平静。
“我可以说我很愧疚,很后悔,这也的确是我心中曾浮现过的情绪。我可以告诉你说,当时没想清楚,失去了审慎,冲动行事。”她说,“但实话是……你一定清楚,弗伊布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更重要。”
他深呼吸。正念。他用她教会他的方法平复情绪。
“我现在不清楚了。”他说,“她的想法比我的想法更重要,因为她是这样对我的。”
他们已经重新走进了有光的地方,这段路就快走到头了。
所以,他向她索要他今夜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的最后一个答案:“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她会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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