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求个明白,也需要求个明白。他想确定一件事,自己对白若月的心动,不是来自青鱼石的诅咒,而是他由衷而发。同样,他也希望白若月待他的心,同自己一样。青广陵走到长案里面,与北辞同坐,“你不必给我安排什么十八层地狱的鬼生了,我已经想明白,这地狱道里最苦的人莫过于北辞君,你知晓太多故事的结尾,已经伤痕累累。那不如我来帮你勾生死簿吧?毕竟我看守度朔山,都是大鬼,我早已铁石心肠。”“想得美。”北辞脱口而出,断是不能让广陵君办这事。万一回头他掌握了其中关窍,看了自己的命运簿,谁知道会惹些什么事情出来。北辞忙换了话锋:“其实我总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守度朔山去历六道轮回之劫。当年玄女守瀛洲……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你看,玄女没了,可瀛洲还在啊……”言外之意,北辞从根本上否定了所谓的“龙族要守一方土地,要历尽六道轮回之苦”的说法。“镇守度朔山是我的选择,我也没有觉得历六道轮回之劫这件事情有多难。只要度朔山下的鬼还活着,就是有执念,就总要有人去引万鬼过河,总要有人镇守度朔山,不让这些鬼去祸乱人间。救凡人,本就是神仙的天职。”“玄女就是救凡人死了,你不记得么?你倒是执着。”“为了不让我勾生死簿,阎王爷可是煞费苦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说道。”青广陵道:“即便有一日我也殒命于此,那又如何呢?神仙的天职,就该如此。受人间香火,受万人敬仰,天生神胎,就该救六界于水火。”九天玄女真身乃是九翎凤凰,与青广陵曾同求学于菩提祖师。玄女镇守瀛洲,镇守的是恶兽。广陵君镇守度朔山,镇守的是大鬼。瀛洲与度朔山一样,是个将神仙围困控制住永生永世的地方。后来瀛洲的恶兽作乱,玄女在与众恶兽之战中消失了……有人说玄女被恶兽所吞,生不见神,死不见尸,有人说玄女与那群恶兽同归于尽了,因为从那之后,还没等来天兵天将的久远,作乱的恶兽没多久都暴毙而亡。青广陵忽就想起玄女之死,当时他在闭关,无法助他一臂之力,是以提前将存有自己一念的墨玉龙佩给了她,若她遇到危险,黑龙会从玉佩中飞出来,帮她拦过一劫。可墨玉龙佩并没有被使用过,而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度朔山前的石亭中……“生死簿我看一看无妨吧?”青广陵忽然问。“你要看玄女的?殒命的神仙,都在后面,你去翻!”青广陵跑到阎王殿最后,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阁楼里,看到了九天玄女的生死簿。竹卷的最后,书了一句无前无后的话语:“玄女不信,携生生世世的红绳消失于瀛洲之海……”青广陵攥着竹卷,走到北辞身边,“生生世世的红绳是什么?这里只说玄女消失于瀛洲之海,难道她没死?”
“不可能!”北辞忙夺过玄女的生死簿,细细看来,从前他瞧过玄女的生死簿,后面并不是这么说的啊。“难道狼妖改了玄女的生死簿?不可能啊?狼妖与九天玄女毫无瓜葛才是!”“生生世世的红绳呢?”青广陵问,“我很想知晓这个。”“那你该去问月下老人!”“问了,我还是不知。”“若你要我来答,”北辞看着玄女的生死簿陷入沉思,没曾多想,只如实回答青广陵的问题,“那这世上是觉不会有生生世世的红线的,如果有,那是红线么?不可能,那只会成为诅咒。”“好,这事我不再问你便是。”青广陵道:“我有一师侄,如今正在升仙紧要时刻,我想看看她的命运簿,已变可以知晓机缘,渡她过劫。”“广陵君,莫要说笑。”北辞心里犯了难,他就不该招惹广陵君,眼下他险些给他瞧了自己的命运簿,被他闹不过去,乃是一难。二来,又无意发现了九天玄女生死簿上有变,他要赶紧去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付广陵君,自己怕是很难逃开。原本当初是想拿青广陵的从前有过的六道轮回中生死簿,以其中一段他不记得的前世情感闹闹他,哪知自己一翻,发现里面的情感尚未完结,被这故事所震惊,现在被广陵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要如何收场呢?青广陵坚持,“你我同为龙族,何必客套?”“哦!”北辞一拍脑袋,灵机一动,从怀中摸出一把白玉石纹的扇子,“我今日得了方诸山山神柳楠郢的云鹤扇,想来你去捉狼妖也许有用,正要给你!”青广陵毫不客气,伸手接了,他听闻过这宝物久已,还未曾用过。可他还是不肯松口,“生死簿瞧多了,定会影响你的心智,不若,我来替你分忧些吧。”“别,别,别!”北辞一连三否,“地狱道与天庭时辰相同,此间一日,便是人间一年,你若再不赶紧启程去人间,怕是狼妖不定做了多少恶呢!”“如今人间离我到这里过去多久了?”青广陵是发现地狱道时辰比人间快,却忘了问是何纪年,也全然没想到同天庭一样。“过去几日了。”北辞催促青广陵,“快去快回!捉到狼妖后,我在地狱道等你!” 員外壽辰六月十三日,半月临空,是个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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