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广陵这时才察觉到,自己手里攥着的冰凉的东西,是姑娘的一截晧腕。他诧异于,自己是如何在慌乱中准确无误地捉住那里的,毕竟那处本来还隔着一层袖摆。他低头望过去,那处手腕怎么惨白成这副样子?怪不得摸起来凉凉的……忽然觉得嗓子干痒,咬了下嘴唇,别过头去,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松手的。原本觉得外面极冷的白若月,发现自己脸上竟然腾地一下烫了起来,她扯了下手,藏回到袖笼中。心上砰砰砰跳地极快,忙借着说话转移这种心乱,“是,是,是怎么回事?”“我猜……”青广陵恼怒于自己的轻浮,一时思绪乱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别躲了,瞧见你们了!”只听远处,柔奴的声音传来。空濛的山间,除了柔奴以外的三人皆是一愣。白额拿着绣球,问:“柔奴,你在同谁说话?”“虎头哥哥,我又骗你了。”柔奴起身一跳,跃起半丈来高,整个人腾空在山间。只见她双手捻做兰花,指尖相碰,其间灵流乱飞,“我等不得明年,同你和村里的人,一起走这木栈天梯出山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嗙嗙嗙!”只听白额脚下的木桩忽然飞入空中,被灵力卷起,沿着陡峭的山壁,逐个逐个凿入石墙中,又一阶一阶往上罗叠!“广陵君!”柔奴边做法,边冲着山顶的人喊道:“和你的小娘子可不要靠近这里!砸伤了我可不负责!”“你设结界作甚?”青广陵不懂,她好似没有要拿凡人要挟他的意思,还像是在保护那些凡人。“哦,当然是拦你了!”柔奴笑了,手上灵力放置着木头,嘴上说着:“你若是再敢坏我好事,拦着我,我就把村寨里的人扔到满是瘴气的悬崖下!”“她……”白若月向前一步,想去偷袭。青广陵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她衣摆,“无碍。”白若月眼眸微动,意思问他何意。青广陵向前一步,站在白若月身前,低声说:“她威胁不到我。”白额看着柔奴,不解,所以柔奴是妖?还是仙?怎会有如此强的灵流?他于人间修行百年,灵力不过只是比凡人力气大很多而已。“柔奴?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柔奴低头看着白额嫣然浅笑,“帮你啊,帮你将木栈天梯都筑好!”她用着毕生的灵力,将白额此前砍伐的圆木一根一根夯实在石壁中。
而那些木桩用尽后,远处迅速生长着的杏树,如尽数得了她命令一般,瞬间掉光了树叶、削掉了枝丫,变成木材,又逐个逐个被灵力嵌在山石里!原本那些树,白额说还差一年才会成材的。他想着来年夏日,待黄澄澄的杏子结果后,再将杏树砍了,补上最后百十个天梯木栈,就可以带着村名走出大山了。没想到这日好生诡异,一夜间瓜熟蒂落,一夜间杏花疯长,一夜间,那些树木尽数都成了材。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事,他从前喜欢的那个凡人小姑娘,竟然有法力,还远远在他之上。白额不懂,柔奴在这村落里,隐藏身份与自己生活在一处,是为了什么呢?他迷茫地看着柔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闯进幽潭山的人又是谁?”白若月瞧见这小公子头上系着白色抹额,上头绣着一个小小的金色星星,试着去唤:“小白额?你是小白额么?”白额这才望向远处山顶上的人,瞧见那个方才说话的黑衣公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样貌仍似百年前自己日日仰望的那个,他又惊又喜,努力通过不亮的天色,去辨别远处的人:“姐姐?师姐?师姐,是你么?”他越看觉得那人越似白若月,他已经百十来年没瞧见过师姐。一时间激动地不行,忙左右看着脚下路,想着要如何与师姐见面。白额才走了两步,柔奴一道灵力就劈过来,砸在他跟前!身前的石头“哗啦”碎了两块,落入山涧!柔奴冲着白额吼道:“虎头哥哥!不许去!”白额果然停下脚步,不解抬头望向柔奴,“柔奴,这是我师姐哦!我一直说想让你见的人!”柔奴手上迅速运转着灵力,她拼尽全力将所有木桩打到峭壁上,才无力地落到地上,瘫在白额怀里。靠着他的肩膀,虚弱地说:“虎头哥哥,我还有话,想同你说。”青广陵站在山巅,冷眼瞧着山间这个混乱的局面,已经了然。他抬头望了望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道:“柔奴,莫要再搞什么花样了,横竖你活不过太阳出来时。”说罢,他唤了一句:“五行莲花灯!”只见一座紫铜莲花灯座落在他掌心,他叱道:“等我来收,还是你自己来?”原本有气无力的柔奴,抱住白额,朝着悬崖下跳去!白若月忙抬手甩出霜丝!要去拉住两人!哪知这不过是柔奴的障眼法,不过瞬间,两人就消失在空中。“你放下白额!”白若月的声音在山中回荡着。“姐姐莫要恼呀!我成全你们两人啊!”柔奴已消失,可她的声音却已在盘旋在空中。那声音带着笑意:“原来广陵君变了,百年不见,也动了凡心了。”“小心!”青广陵暗叹一句不好,又入了柔奴的幻术杏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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