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那个司贤口中“身子极弱”的少年安和时,白若月猛然一惊,这……真人与想象中相去甚远。司贤本生得不矮,可那安和竟比司贤还要高上大半头。茅草屋门的横梁,他都要猫着身子才能进出。他一身健壮骨骼,看着人高马大,全然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两人见面施礼,在司贤的介绍下相互认识,安和一身蓝色衣衫,对着白若月施礼,说了句:“安和见过若月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安和,看着温润有礼,目中眸光清澈,明明是个意气少年,可白若月却觉得他身上隐隐带着一股邪气。究竟是什么邪气,她却说不出来。三人结伴,一路奔山下城镇而去。 夜半捉鬼青城山下的客栈里,这一夜,白若月极浅眠。懵懵懂懂中,她只做了一个极短的梦,就于梦中惊醒。梦里,白雾弥漫,她站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雾霭茫茫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好像努力地在寻找一个人,心底只是念着,一定要找到他、自己已经等了他好久好久……可那个人是男是女,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她全然不知。她一直往前走着,直到走得精疲力尽,心底的那个声音一直没有停,告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人。忽然一位公子的声音传来,不晓得来自何方,问她:“你在找谁?”那声音空灵飘远,如回荡在山谷。她想了想,说:“青许公子?还是许公子?”白若月清晰听到,这句话出自自己口中,这个突如其来的神识,将她吓醒!这个梦,她曾在青城山洞府睡了百年时,做过的,可百年残梦来回闪,她都不曾记得有个什么公子。怎么这番忽就梦到了公子的名字呢?白若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额头尽是虚汗。侧头望向纱窗外,日乌未出,不过寅时,她起身梳洗,不打算继续睡了。窗外,紫玉兰古树开到了客栈二楼,远方才露出些白的地方,是日将出的东方,正被一层紫红色所笼罩,朝霞灿灿,即将破晓。白若月细细看去,半晌,才借着些熹微的光亮,看清那是山中漫山遍野的紫玉兰。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果然人间好去处啊。美煞神仙。”就听隔壁传来声音,“小白,可是做噩梦了?”是司贤。两人睡在隔壁,刚好这夜均是浅眠,还都开了窗户,是以将对方的声音听得无比清楚。“师兄?怎么醒了?可是我吵到你了?”
司贤回道:“昨夜月圆夜,我守着安和,没怎么睡。听见你梦呓,知你被梦魇折磨。就站在此处,念了段清心咒。”清心咒可涤荡灵魂污邪,助人修仙,自是对噩梦也有所助益。“怪不得我这噩梦极短,没有沉陷梦魇,多谢师兄。”白若月转头对着司贤的窗户说道:“安和他昨夜变成狼了?可是跑出去了?”“没有,”司贤说:“我夜夜同他睡在一处,看着他。只要我在,他变成狼时,也是乖乖的,不会出去作乱。”没想到师兄待病人如此用心,白若月问:“师兄,我们此行去哪?”“临安。江南一带风景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司贤停了一下,又补充着:“安和的病,我暂且医不得,只能以己之力维持到眼下这般状态。我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可以去那里,寻到些线索。”白若月“嗯”了一声,总归她要同师兄习医,在那里也没什么要紧。“那师兄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叫掌柜准备些路上带着的东西。”同掌柜交代好之后,白若月走出客栈,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散散步。远处,日光破晓时,只在乌黑的云中露了一点银色的光来,好似自己的银鳞飞在云端。思及此处,白若月一愣,她抬手唤灵,就见一片银鳞出现在她指尖,闪了闪,于尾指正中间的位置,亮了一瞬,露出一颗红痣来,而后,又消失不见。她眉毛微蹙,这是何意?难道……与梦里喊的“青许公子”、还是“许公子”的那人有关?她忽就想起升仙石上的“恩怨未了,时候未到”。自己于梦里一直在找人,难道就是这位公子?自己需要找他报恩?而银鳞的提示,是说自己可以找到手指有红痣的公子么?“银鳞!方向!找人!”白若月以灵力唤道。银鳞又闪现出来,飘在空中,指向东方。这银鳞有灵,可却无神识。白若月只能猜个大概,具体如何,还需前去探查一番才能知晓。她想着,总归也要同司贤去临安,那里就是眼下朝代的东边,不如顺便去找找这位公子,将恩怨了解,早日升仙才是正道。两月后,从青城山出发的马车,载着三人,摇摇晃晃踏入了临安城。司贤寻了牙婆,租了一处临西湖、靠金山寺的屋宅,三人暂且住下。白若月走到后院,看见西湖时,才恍然大悟,“这个地方,我从前来过。”司贤紧随其后,笑道:“看来小白是个贪玩的,此处乃南宋都城临安,西湖是最美之景。”“我来的时候,这地方叫杭州。”白若月说。“百年之前,确实叫杭州。”司贤一边将自己的医书和药材搬下马车,一边问:“小白可想好了?六界之中六种医道,先学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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