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月这差事是刽子手,整日砍人犯脑袋,身上煞气重阴气也重。姜向月是至阴之日冬至出生的,她爹生下她没多久就病死了,她娘也在她十岁那年病死了。她这些年,在城里到处打工,全靠出力气干活填饱肚子,她勤劳肯干,长得又高又壮的,去年才找到这个刽子手的差事。村里的长舌夫都说,姜家的两口都是被她克死的。但他们只敢背后偷偷说说,毕竟姜向月人高马大,一脚就能把他们踹出十几丈,不死也得残。尽管姜向月从来都没打过村里人,也没横行霸道欺负过谁。但他们都怕姜向月,见到她都躲着走。更没人敢将儿子嫁给她,生怕嫁过去被她一天三顿打,甚至被她把脑袋砍了。除非她愿意多出钱!所以姜向月想要娶夫,就得花大价钱找媒人,还得多付彩礼。她饭量大,吃的多,自己的日子还过得紧巴巴,哪有闲钱娶夫啊。这事就一直耽搁到她十八岁。她每天晚上躺在冷冰冰的床板上时,多么希望怀里能有一个身子热热的、软软的,一摸还笑盈盈的漂亮小夫郎啊。姜向月磨了一上午的大砍刀,把刀磨得十分锋利。姜向月活动一下手臂,先一步前往菜市口。她等囚车拉人犯来。雪还没停,姜向月刚从绸布里拿出刀,见到一个男子背着一个襁褓跑上来。“大人!求大人下手利落一点,不要让我家妻主多受苦楚,求求大人了!”这哭哭啼啼的小男子是人犯的夫郎,他手里还奉上来一个油纸包。姜向月接过来看了看,是两个热乎乎的油酥烧饼诶!烤成金黄色的面饼,上面还撒着黑芝麻,闻着就香!姜向月将油纸包塞进怀里,对人犯家属安慰道:“放心吧,保证一刀,很快的。”“谢谢……谢谢大人……”人犯家属背着襁褓下去了,站在围观百姓的第一排,还在抹眼泪。姜向月能感受到怀里那两个烧饼还热乎乎的。她好久没吃过细面了,光是闻着香气就心驰神往。她用绸布擦了擦刀,其实就算家属不送礼,她也是利落一刀的。能一刀砍断,何必再费力气来一刀呢,她才不做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呢。她朝着街口张望一下,看囚车来没来。她惦记着早点干完活,回家吃热烧饼。之前也常有家属送东西的,送鸡蛋、白糖、布帛,还有给一小串铜钱的。午时二刻,囚车到了。姜向月拎着刀站在一旁,等家属给人犯喂完最后一口上路饭再动手。姜向月心里想着,真贤惠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夫郎啊。“妻主,你安心上路吧,我会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的呜呜呜……”
家属喂完了饭,哭哭啼啼地被官差拽下去了。姜向月含着一口水,喷在大砍刀上,她拨弄开人犯后颈的头发。午时三刻。一刀下去,利落收工。姜向月回到衙门,将刀洗干净,放回原位,换上自己的衣服……发现棉衣在往下掉棉絮,她捡起地上的棉絮,顺着衣裳的破洞塞回去,想着回去赶紧把衣服缝好,本就没多少棉花,再掉就掉光了。她摸了摸怀里的两个烧饼,还有一点温热,赶紧回家,正好这时雪也停了。姜向月疾步往回走,她今天又有点头晕,每年入了冬,就时不时有这毛病,花钱找了大夫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她身强体壮的,就没当回事。从城里到家,要走十里路,她腿长脚步快,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姜向月一直惦记着趁热吃烧饼。走到半路,却发现路边雪地里趴着一个赤|裸的人。来时怎么没见到这个人?这人脸朝下,手臂往前伸,有一条腿是弯着的,还保持着爬行的动作,但是一动都不动。姜向月蹲下去,凑得近了却发现……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人屁|股后怎么还长着一条……尾巴啊?一块秃一块烧焦的,是尾巴吧?头顶这是毛茸茸的……耳朵?还有手腕脚腕上这半截的锁链。难道是逃犯?姜向月一向胆子大,这世上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她看着这人背上的青紫和烧伤,她握住肩将人翻过去。好漂亮的一张脸!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顿时呼吸一滞。就是,这人额头也破了,脸上也有伤。姜向月往下看,这人胸口也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的伤数不胜数。姜向月检查了他的胸口,没有“囚”字,不是逃犯。而且衙门里有所有通缉逃犯的画像,这张脸如此精致漂亮,她若是见过,肯定过目不往。“嗯……”这漂亮小美人一被翻动,还痛得呻|吟一声,但是人没醒。还活着呢!姜向月不再耽搁,她抱起这伤痕累累又冻僵的奇怪小美人往家跑。不管这小美人为什么长着毛茸茸的耳朵和光秃秃的尾巴。不能让小美人冻死在雪地里,她要捡走!回到家,姜向月将小美人放在破旧的床板上,拉过没什么棉絮的被子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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