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太祖原姓秦,后因被封雍城而改姓雍,细算起来,雍辟得叫秦辟。
三年前,十月六日,公乘晖和太傅柳衡里应外合打开盛都大门;十月二十六,盛都诸事定,柳太傅因而自杀以谢昏帝;十一月初五,兴帝诞日。
小孩子总是会期待自己的生日,那天会有礼物,会有新衣服,会有祝福,秦辟也不例外。
马背上颠簸,众人还要急行,秦辟被陆聘束在怀里,他随着快马晃动身躯,着力点全在陆聘的胳膊上,丝毫撑不住自己。
他想,大概是熬不到今年的生日了。
秦辟觉得渴,他舔了舔嘴角,浑身烫极了,好似身体里的每一滴水份都被烧没了,俄而又冷,扑面而来的冷风拍进了骨子里。
冷热交替之下,秦辟不是很清醒,他抱着陆聘的胳膊,不敢说。
众人正在逃命,秦辟不敢让他们因为自己丢了性命。
众人快马奔袭在山林里,两侧林木绰绰,在阴森的月色下被无限拉扯,秦辟好像看见了鬼。
也不全是鬼,它们更像人,像被绑着小拇指吊起来的人,像被扔进鼎里活生生煮死的人,像被扔到空中被鸟妖生生扯断四肢的人。
从前,秦辟只是在宫殿中坐着听大臣们汇报妖魔大祸下民众有多凄苦悲惨,他知道大家不敢出门、不能种田、良田被毁坏殆尽、桥道被毁,妇女被掳等等等等。
可是秦辟没有亲眼看到,他只是坐在柔软舒适的榻上,抱着一碗甜美可口的羹汤听着大臣们议论。
太公和太师说他还小,需要多听多看。
秦辟的上下眼皮打架,一会儿他听见太公督促他看书,一会儿听见太师让他看奏折,一会儿
啊!!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们了,杀了我吧!!
我还不想死!饶了我,不不不不啊!!
我诅咒你们,你们这些妖魔都不得好死!你们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们人族的皇帝会带领大军把你们全杀了,全杀了!!!
柳太傅自刎那日,秦辟在宫中,并没有亲眼目睹,现在,他突然有点羡慕起太傅柳衡了。
公乘将军说,太傅柳衡,四代权臣之后,其祖起于微末,得习于南澈,后金榜题名,以寒门之身得封天子门生。
柳氏一门,代代忠良,孝文帝崩,托孤柳衡。
柳衡,字虑远,其父柳顾柳权善常言:为人谋臣者,当虑国深远。
初时,太公与太师常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恨柳太傅,
公乘将军也同他解释,说太傅柳衡逐帝是为大雍深虑,是为了大雍能有喘息之时,是为了大雍能有一线天光。
那时候秦辟不太懂什么家国大义,只知道柳衡没做错,但他不明白柳衡为什么要自杀,可现在,他竟隐隐有些羡慕他那般痛快地死了,真是被这个残破不堪的世道放了一马。
太师和太公以为只要耳提命面授道幼帝,就能为大雍驳一个未来。可这一切都在妖魔大祸前不堪一击,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甚至挨不过一掌,秦辟只来得及听小黄门连滚带爬进来禀报:二公薨!!
一日之间,盛都也分崩离析。
天子十二卫死战不退,只余数人同陆聘带幼帝出逃,众人一路疲于奔命,不日前,沦落山林中。
众人其实有些迷路,他们这几日一直被妖魔咬着追,逃起命来像一群无头苍蝇,只知道跑,却不知道往哪跑。
好在这深山颇大,林子又茂密,勉勉强强能替他们遮上一遮,众人准备喘口气。
可很快他们便知道,哪里是妖魔追不上他们了,分明是他们自己羊入虎口!
这是一处妖魔据点,天上、地下、水里,都是妖魔,一行十六人很快被发现,那为首妖魔似乎开了神智,不打算直接杀他们,而是把他们捆起来折磨。
他们命硬一点,暂时没轮到他们,秦辟跪在地上,看见他们把自己的子民抓过来,生吃、活剥。
这些还算是好的,有个大概是十三岁的少女被抓了扔到妖魔营帐正中央的那张桌子上,先是被一群妖魔轮流强奸,最后一个强奸她的妖魔干着干着觉得不爽,一刀扎进了她的胸腔里,伴着她的惨叫直接开膛破肚。
鲜血溅了那妖魔一身,妖魔哈哈大笑,四周都在大笑。
遍地鲜血,吊死在四周的人死不瞑目,他们暴突在外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秦辟:
陛下!
陛下救我!!
陛下啊!!!
又有一个带翅膀的妖魔拖着一个男人过来,他们绑着他的小拇指把他吊到树上,他们用他的惨叫当做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乐曲,几个妖魔抱着酒坛子互相又笑又叫,觥筹交错。
醉至兴头,抓过一个人便扔上天,他还没等因为这事叫完,天上几只鸟妖精准盯上他四肢,一妖一条,来了一场天降血雨。
陆聘侧着身子为小殿下遮挡,他歪着头看天,那几只鸟妖把那人的四肢当成了晚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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