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空调都开了,踩下油门朝目的地疾驰而去。
热风的吹拂令朱朝阳身上的衣服不再黏腻难受,手心却依旧暖不起来。
他坐在副驾驶看向前方的红绿灯,雨刷不停将玻璃擦亮,又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雨点占据,耳边的声音恍惚遥远,他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想一想刚才发生的事。
周春红死了,尸体就在后座。朱朝阳根本无法相信这就是事实,今天下午母亲还在房间收拾行李,晚上便香消玉殒,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没留给他一丝一毫后悔的机会。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离开了父亲,牵着自己的手留在老房子里,用并不宽厚的臂膀为他遮风挡雨,她宁愿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也要给他提供好的生活,宁可不找对象也要陪自己读完高中。
于是汹涌而来的痛楚淹没了他,回忆那些美好的旧时光也只是剜肉医疮,根本无济于事。朱朝阳摁着自己的脉搏,就好像听见了母亲早已逝去的心跳,他身上每一寸骨与血都是她赐予的,有时候他觉得母亲好像还活着,但他比谁都明白,矗立在心底的只是一抹想象出来的幻影。
胸口的一股气怎么也吐不出来,闷得他几乎窒息,他用尽全力吸吮着氧气,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整个胸腔发出阵阵轰鸣。
他眼前黑了好一阵子,就在他以为自己失明时,听到耳边张东升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那斑驳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了,眼前依旧下着倾盆大雨,道路上的行人车辆也灰蒙蒙一片。
车停在了朱朝阳家楼下,张东升本想出去帮他却被阻拦,朱朝阳开门下车径直上了楼,三分钟后张东升收到了他的信息:【我要在家待半小时,前面的路口右拐,给她买点感冒药吧。】
张东升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等朱朝阳回来再开车去倒是能赶上。不一会儿他下了车,走到朱朝阳所说的地方买药。那药店的老板正昏昏欲睡,一见有人就精神抖擞起来,他给张东升热情地推荐了很多种药品,张东升拒绝了,只买了一盒板蓝根。
往后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老板鄙夷的视线,不过张东升认为这应该就是朱朝阳希望达到的效果——让这个人对他留下印象,以后警察来问才不会露出马脚。
在他买药的时候,朱朝阳也正抓紧时间布置现场。
他将周春红平时用的化妆品全部捯饬一遍,散乱地放在梳妆台上,而后到厨房切了盘水果放在客厅的果盘里,他粗略扫好地,再到周春红和自己的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番。
整理自己房间时他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昨晚睡觉时还没出现。也许是周春红放在他床上的,但他来不及看,匆忙揣在衣兜里走到房间外面。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朱朝阳拿起家里的座机打给了不同的人,但他模仿的声音比较低沉,只能谎称是感冒了在家休息。
随后他翻出家里的医疗包,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走到二楼时迎面遇见了张东升,他接过朱朝阳手里的行李箱,两人一路无话。最后朱朝阳独自去了警务室一趟,没过多久就坐回了张东升车上。
“接下来去哪儿?”朱朝阳问道。
“渔港公园。”
车窗外的雨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密集,朱朝阳坐在张东升旁边,看见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正轻微抖动。他身上的伤被掩盖在衣服底下,朱朝阳无法判断出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他在网上搜索护理手法,打算等停车后先给张东升仔细处理一下。
明明张东升是来家里做客的,光是受伤不够,还在河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又开了这么久的车,朱朝阳很担心他目前的健康状况能否挺到最后一刻。
抵达公园的一刹那,张东升撑在方向盘上的手终于支持不住地垂在身侧,朱朝阳连忙拿起绷带和药品走到他旁边,借着车门的遮挡将他的衣服往上掀。
张东升自己包扎的惨不忍睹,伤在腹部,却有一大半的绷带缠在别的地方,不知是绷带收紧时用力过猛还是运动的缘故,里面的伤处还在往外渗血,显然没处理好。
他不敢去碰那个地方,但是必须将绷带解掉才能换上新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一圈一圈扯下来,伤口附近有些血肉黏连在绷带上,他就缓慢地、一点点地撕掉。
最后整个伤口暴露在外,黑红一片格外触目惊心,看着不深但是比较长,朱朝阳不知道这一路上他是怎么一声不吭忍过来的。他用湿毛巾先将干涸的血迹和灰尘清洗干净,又用蘸了碘伏的棉签一点点消毒,明显感觉碘伏碰到皮肤的时候抖了一下,于是他放缓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
消毒完毕,他用纱布在张东升腰间缠了三圈,起到压迫止血的作用。重新处理过后那块地方看起来好多了,不像之前乱糟糟的。
张东升低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以前手指被割破,是普普拿了个创可贴跑过来,认真地给他贴好,可惜最后那道疤痕愈合了,给他贴创可贴的人却再也见不着了。
回忆中逐渐模糊的小小身影,被如今半蹲在面前的少年取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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