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还残留着,但她的手已经几乎动弹不得。
理智慢慢回笼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光是双手动弹不得,她的全身好像都被捆了起来,不知道被谁倒吊在半空中。
她还没淬体呢。被捆绑起的脚腕早就被磨得血流如注,一滴滴顺着身体流到她的脸上,再“啪嗒”一声落入水中。
看来底下是水池——不过没有水流的声音。
是一潭死水。
到这个地步还没认清局势就太蠢了,这已经超过“被摆了一道”的程度了。
还好嘴没被封住,应该还可以发出声音。
她先是试探着发出“咳咳”的声音,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渐渐提高音量。
“崔饮瑜?”
“慧生法师?”
“这里还是竹檐寺吗?”
无人应答,但是她灵敏的耳朵立刻感受到,她正身处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
看来只能等待某人的到来了。
师父会来救她吗?像小时候那样?
今天倒是个回忆从前的好机会——即使并没有什么东西供她怀念。
她曾在同样的黑暗里一个人呆了很久,虽然她没办法判定到底经过了多少时日,但这远超一个凡人不吃不喝所能忍受的极限。
期间她曾感受过什么人的抚摸,不带猥亵意味,而是很温柔的抚摸,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或是检测刚打磨出的器具有没有符合期望。
那只手有感情,但这感情从未导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只是轻轻挑了挑她的睫毛,也会让她悚然感到一股凉意。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咔哒”一声,面前的黑暗被打开,光明全然洒了进来,勾勒出一个漆黑的身影。
这就是她的师父,这就是她的童年回忆。
不过当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奇面前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默默呼出一口气——
那个禁锢自己、带来黑暗的东西,好像很容易就可以打开。
为什么那么久都没去试试呢?
为什么不使用自己的胳膊,往前伸一伸呢?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胳膊还能动弹,为什么在见到师父的那一瞬间,可以自然而然地伸臂拥抱上去呢?
她歪着头,狠狠盯着黑暗,忍着灵腔的剧痛慢慢催动着灵脉。
这次以防万一,她偷偷把芥子袋放在了胸口的贴身处,扣在里衣衣襟的系绳上。想必就算是同性别的修者,也不会自降格调搜她的身,反正即使带着三百个芥子袋在身上,只要没有灵力,就不会被打开。
她深呼吸,让胸口的触觉在痛苦中逐渐清晰——太好了,还在。
把灵腔和灵脉都搜刮过一遍却毫无收获的燕裁冰筋疲力尽地叹了口气。只能像虫子一样蠕动,让芥子袋随着摩擦慢慢滑下来。
还好系绳已经松动了,运气再好一点的话她可以用嘴接住,然后拿出并没有放在需要灵力驱动的空间里,而是结结实实放在袋子里的一枚小刀形状的银币。
这枚银币是梧服的旧制式,现在已经无法流通,但因为是纯银打造,还算值钱,她一直没舍得扔,甚至常常像对待真的刀具一般打磨,本以为等淬体之后可以当作项链戴起来,没想到今天还能用上。
“咔。”
牙齿正好扣住银币,刀锋划过舌尖,鲜血瞬时涌出,直直灌入喉咙里。
燕裁冰皱起眉,弓起身体,拼命割开胸口的一条绳子。
没淬体的好处显现出来了。靠灵力加持的不受伤的身体会让修者不知道自己斤两,永远点点手指就能让巨石升到空中,是不会想要知道仅靠自己的双手能搬动多大的石头的。
她紧紧咬着银币,双手猛然向外使力——“啪”。
终于自由了。
放松手臂后,她揉了揉满是勒痕的手腕,将银币从嘴中取了出来。
燕裁冰再次弓起身体,利落地割开紧紧捆住双腿的绳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质疑这黑暗中哪里是上哪里是下。
不过随着脑袋落入水中,这些奇怪的念头也立刻消散了。
不过这好像……并不是普通的水。
她尝试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沉沉落入不见底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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