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保佑的范围。溪流清澈见底,一些耐得住冰冷的小鱼顺着下游而去,与更广阔的天地拥抱。水生万物,佑万物,归万物,青绕就站在一条小溪边,他身后跟着一匹白马,风轻轻吹过,那在马儿身上的铃铛就随风而起,悠扬清脆的声音中,是青绕微微被风撩起的长袍,是他那坚毅又长情的眼神。
青绕跟他说了一句话。
可惜时清臣没能听到,他满耳都是溪流悦耳的声音。
直到玛吉次仁摇醒他时,他依然还沉浸在那曼妙的梦中。他睁着一双困顿的眼睛醒来,入目皆是青绕家的木屋子,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我睡了多久?”
玛吉次仁扯着大嗓子道:“老师老师,你睡了一整天了!哥哥让我叫醒你,让你去吃一点饭!”
玛吉次仁蹦蹦跳跳跑出去后,时清臣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他回想着方才做的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玛吉次仁的哥哥青绕。草原上的美丽姑娘这么多,他一个都没记住人家的脸,反倒将青绕的脸记得清清楚楚,还在梦中与他相遇。
时清臣有些不自在。他甩了甩头,对自己自嘲一笑。吃过药之后,身体果然有些好转,他撑起软绵绵的身体,下了床,出了房间,来到厨房里烤火。
木桑仁与他的妻子正在做饭,青绕坐在火炉边加着牛粪与柴火,玛吉次仁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将进入院子里的牦牛赶出去。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玛吉次仁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冷,他光着膀子,裤子也只是穿着一条,一边流着鼻涕一边挥着木棍,小小的身子里宛如住着一只巨兽,抵抗住了所有风雪。
木桑仁对着玛吉次仁怒吼,他的妻子也跟着帮腔,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全是浓厚的烟火气息。时清臣鼻子不通,脸色苍白,但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跟青绕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笑意。
方才的梦,似乎单方面的拉进了他和青绕的距离,他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心中流淌着暖流,于是对他亲近了不少。
时清臣从木桑仁家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个高压锅。青绕走在他身边,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道:“我们这里煮东西非常困难,你有了这个高压锅,煮饭,煮面条都会很快。”
时清臣淡淡道:“谢谢。不过我不怎么会用,因为我怕爆炸。”
青绕似乎没想到这一层,瞬间不知如何回答。
时清臣莞尔一笑:“像你这样的高原汉子,从小与狼群周旋,在风雪中杀出重围,自然对很多事都不会害怕,也不会体会到我怕高压锅爆炸的那种恐惧情绪。那么你长到这么大,有没有害怕的时候,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呢?”
青绕接过他手中的高压锅,帮他提着:“我害怕的情况有很多。比如害怕我的小马被狼吃掉,害怕我阿爸阿妈生病,害怕玛吉次仁调皮捣蛋,让阿爸阿妈担心。”
不知为何,时清臣的眼睛有些红。他看着不远处的茫茫雪山,鼻子忽然又有些酸。
如果每个人都能活成像青绕这么简单就好了。
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所以他只有羡慕青绕的份。
他逃离了大城市,来到这贫穷落后的地方,却得到了无以言表的满足感。
此心安处是吾乡。我不是外来者,我的老家就是这儿。
这突如其来的归属感让时清臣有些措手不及,他脑袋骤然沉重,在原地停留了好几秒,直到头靠在青绕的肩膀上,才稍稍感到回到了人世间。
青绕扶着他,轻声对他道:“要不要去那边的温泉泡一下?”
时清臣还在晕眩中:“温泉?”
“我们要走十分钟的路才能到,村里人只要一有小病小痛的,都会选择去野温泉中泡一泡,病痛就会远离我们。”
时清臣在判断自己身体状况,下意识就要拒绝。可下一秒青绕就握住了他的手,那亮晶晶的眼眸一闪一闪的,就像晴天夜晚中的星星。
“你看你的手这么冰,就该去好好的泡一泡,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时清臣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眸,随即低下头,任青绕牵着他的手,在雪中留下一步一个脚印。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来自雪山深处的召唤。
他看了一眼青绕的脸。那黝黑的面庞下是精致又俊朗的一张脸,他的长相跟当地粗犷的脸型显得秀气了许多,反而很符合平原上的审美。但唯一的坏处就是这张脸在当地吃不开,草原上的姑娘更倾向于找到一个强壮高大威猛的结婚对象。所以即使他成年了,也没有多少人家前来说亲,他也没有看上任何一家女儿。
时清臣被他牵着走,一路沉默。
漫天的雪花落在他们头上,万籁俱寂中,两人的呼吸声也显得有些沉重。时清臣飘飘然,事实上他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他似乎得了重感冒,要是待会再脱衣服在这冰雪世界中泡温泉,明天不知道要严重到什么程度。
可又想想,自己到达流仙玛到现在都没有洗过一次澡。当地恶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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