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闭上眼,挤出了一液滴生理性的泪水
缓了好一会儿,他就瞧见姬发那张逐渐清晰惊慌失措的大脸挤在自己面前
啊…真稀奇…这个跟自己毫不对付的死对头居然回朝自己显露出这种表情…
当然,就是因为是对着自己才会显得滑稽又好笑
“姬发…你猫哭耗子呢…?”
本想着反讽呛他两句,但开嗓后这嘶哑的音调令崇应彪意识到不对劲
“你…你…!”姬发感觉身子都有些气得发抖,但一向性子温吞的他还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骂回去——他就不该做个好人,尤其是对崇应彪!死性不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姬发在“你”了没两字后就给一阵猝不及防的力给推倒,脑袋差点磕在地上!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不要看!走…!走开…!!!”
崇应彪哑着嗓子大叫。凌乱的头发、裸露在外沾染砂石泥泞的躯体、猩红却又包裹着欲落不掉的水泪…
好像条发了病的疯狗…
但更像莫名丢了清白身子的闺阁小姐,无助愤怒恐惧的发泄情绪
毕竟刚刚都被围过来的人看清楚了个遍,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崇应彪也算半个”闺阁小姐”
“别…不要…不要看…求你们了…不要…”
崇应彪甚至开始说着颠倒不成串的语句,甚至想挥手将那些一动不动围观的人驱赶走,又意识到自己现在不着片缕,只能惶惶不安的搂紧披在自己身上不知是“好心人”还是昨夜那人留给自己仅剩的尊严
“不要…不要,不要…”
似乎是终于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后,最后只能垂下脑袋努力蜷起身子。又像一个木头人偶一样痴痴地念叨重复那几个字
这一幕甚是熟悉…就像是不久前他们几个人初遇苏妲己的那一幕…
那件外衣很小,只能遮住胸乳和泥泞的腿间;但又很大,能自欺欺人般的保护住他仅剩的、卑微的尊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匆匆向着着处冲来,随着麦香和阳光,掠过质子营每一个正在发呆般盯着地上光裸的人的鼻尖,怔怔的轻覆在蜷缩在地上人的身上
“哥哥!”姬发略带惊喜的喊出声,但下一秒又想到什么似的略有不安。朝歌的质子营可不是能随便进随便出的,虽说兄长以前有过几次偷偷来探望自己,着实没想到会为一个毫无关系的崇应彪,冒着被人检举发现的风险冲了出来
伯邑考没有回应自己的弟弟,解下了外袍披在还在应激发颤的崇应彪身上
好温暖好舒服…跟那些完全不一样…崇应彪不自觉地懈了力气,顺着意识软软的窝进了伯邑考的怀里
宛如被群狼追逐的羔羊找到了一片可以钻入的荆棘丛,拥有短暂的安全;亦像迷失方向的孩童在无助地抬头仰望被乌云笼罩的天空试图确认方向,一缕惨白的月光透过那厚重的云层为他点亮了仕途…
周遭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偶尔有几声鸟鸣在空中盘旋
但崇应彪还是愣愣的,就像傻掉了一样,借着另一个人的力道站起,痴痴地垂着脑袋——姬发清楚地看见,有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混合草根沙泥的地上。虽然天很热,一下就被太阳晒蒸发了
姬发也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崇应彪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无动于衷又好似带着玩味的审视
直到两人离开众人的视线,其余的质子们又开始了骚动——毕竟整整八年,他们可没见过什么女人。除了死掉腐败的女人。崇应彪身子虽诡异,但也足够成为他们饭后的“谈资”
而且他们也没有人喜欢那个脾性多变、用武力迫使他们服从、用自以为是的傲慢待人的弃子…
对!就是弃子!质子营无人不知崇应彪是个空头挂名北伯侯之子的弃子!
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子,这八年里他的家人亦或是族人没一个人来过
再加上这刚刚暴露的身体…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哎,你看地上…他是头一回吧…”
“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家伙,不叫上兄弟们一块儿爽爽。”
“以前他打我打的那么狠…要是晚上他让我试试就原谅他了…嘿嘿…”
姬发是站在几乎中心的位置。所有人的低语似来自地狱,窃窃密密的,明明声音不大,但让他回想起上战场时士兵们击鼓助威
字字句句落在心头上,他一瞬之间好像变成了崇应彪——也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波涛海浪袭卷,努力站在礁石上拼命求生的人
姬发惊诧,甚至开始控制不住的剧烈呼吸。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明明平日里宽容、团结、相互扶持的弟兄们居然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他是不喜欢或者讨厌崇应彪,但他绝对不会这么…用如此污秽腌脏的言语去议论崇应彪、以及其他人…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
自己应该阻止!让他们闭嘴的!或者是把地上那一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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