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敌人。这些命运之雾里的勇士们,谁都不知道离死亡的沼泽飞得有多远……宇智波泉美在上个月就离开了木叶,孤身一人去城市里卖点百货。村里许多小孩儿都尝试过挽留,她也十分不舍,可家里生病的小儿子与因工地事故而半截瘫痪的丈夫……就在宇智波鼬身患绝症的消息传出去的第三天,佐助听大家说泉美早上回村了。欣喜之余,佐助又不免产生一个堪称冷酷的想法:就算这个可怜的女人带上毕生的财富回乡,也无法改变病情,就算她真的化身成了山丘上那个歌声灵动的仙女,宇智波鼬也宁死不吻不爱的人……佐助在童年的山坡上见到了久违的泉美。即使当年那个唱出情歌的村妇此时就在面前,她也再不会发出野马般有力的歌声。她孤单地站在光秃秃的草地上,背影依然是记忆中的驼背模样,好像一株过早开放的孤单垂柳。她攥紧了深棕色的头巾,眼神躲闪,声音都在颤抖,仿佛佐助不是她的乡亲,而是一个正在用犀利的眼神审视她的刑警。“我听说……还是可以医的……对吗?”佐助选择了如实相告:“他每天都在咳血,视力也一直下降,昨天晚上我就站在他旁边,他都没看见。”“那还是可以医的啊。”她笑着道出这样一句结论,随后把肩上的麻袋卸下,在里面窸窸窣窣地翻找着,掏出一个小钱袋来。钱袋在她的手上不断发出清脆的硬币碰撞声。她把钱袋塞进佐助的手里。佐助捏紧拳头,感到自己的手透过袋子将那些皱皱巴巴的纸票揉成了团。“你看,姐姐这阵子做生意,赚到了钱……这些够吗?”“那你自己家里……”“姐姐赚的是大钱,有好多好多,这些都是剩余的,你不用担心。快收下吧,快呀……是不是还不够?”“我不知道……”佐助回到家里,富岳并没有询问他为何晚归。这位严肃的工人,他眉宇间的沟壑深得好似斧头劈落的伤疤,常令村里的小孩儿们望而生畏。佐助自然也是从小惧怕他的一员。但是,当他用那凶厉的面相低头敲打钢铁时,或者弯下腰为家人们添置过冬炉火时,眼里却总是闪烁着云朵似的柔情。他问佐助那笔钱是从哪里来的,佐助如实回答了。他点点头,再次沉默地弯下腰,手里的铁锤还没有停下。不知为何,佐助忽然觉得,也许父亲早就知道了泉美对鼬的心意,也知道她身不由己的命运,知道很多佐助都未曾得知的东西,甚至知道一切。好一会儿后,宇智波富岳才拱起腰,用手肘处粗糙的皮肤擦划着额头的热汗,对佐助说:“把钱还给她吧。我们不能伤害她,她是无辜的。”佐助这才发现,父亲的那双黑眼睛——曾经仿佛藏着妖魔一般有神——已经开始因衰老而萎缩,松弛的眼皮逐渐向下遮挡本来敞亮的视线。但那些从钢铁上迸出的火星子还在父亲的眼里发光。人类会容颜衰老,而钢铁不会。没有理由的,佐助开始想念那个不知在何处流浪的红发诗人了。这副在火光中忽亮忽暗的老男人的面容,只有那位大诗人笔下的主人公可以媲美,只有他的笔才能还原这些从头发乌黑干到皮肤下垂的工人们,这些苦难中的人们……在铁锤敲打的叮当声中,佐助意识到自己已经永别了过去的似水年华。佐助再次来到了山丘上。他选择的时间和上次会面的时间差不多,泉美若是希望得到他的反馈,肯定也会在这时出现。他刚开始等候时,天空还带着浅淡的蓝色,远处的微风送来鹌鹑的鸣叫,却没有送来宇智波泉美的歌声。太阳西落了,一颗颗云杉被罩上昏暗的月色,宛如刚刷上黑漆的长矛般有力地指向天空。到了深夜,星星住进了庄稼瘪瘪的穗里,长出了晶莹的禾草,禾草纤长而晶莹的手伸向云朵所在的天空,晃动着温柔的舞蹈,云却依然忧伤而无力,在空阔的穹天中做着隐士一般静止的梦。直到这时,那个深棕色的姐姐才出现在佐助的视野。她一路上扶着右手边的树植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还未等佐助开口,便像上次那样从裙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依然是清脆的声音,依然是手掌中皱成一团的感觉。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泉美的裙子皱。她的裙摆上有好多藓乳和蛞蝓的粘液,头巾上也沾着粘如胶液的树莓,应该是刚才从绿林穿过时染上的。她的身上有一股扑鼻而来的汗味,芦苇似的腰背仿佛要与头部脱节。“小佐助,你看……姐姐连夜跑了几趟货,又有了一点儿,这次总该是够的吧?够了,我也就安心了……我走啦。”即使连夜把最好看的旧围裙洗出来,把沾着炭味的衣角卷起来,在裙子上缝出时兴的镂空白格子,也无法装饰泉美那僵硬而颓废的背影。可佐助总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当初宇智波鼬口中令人心碎的美的含义。在宇智波泉美转身的那时候,他忽然理解到,自己见证了一段有始有终的爱情,即便这段爱情的始与终并不甜蜜。是的,他直接接触到了人类的爱情——泉美真的爱着宇智波鼬吗?如果她爱着,又为何要嫁给别的男人,与不爱的人生儿育女呢?难道不该只与心爱的人成亲吗?如果她爱着丈夫,又为何无法对宇智波鼬见死不救呢?难道说,人只要活在世上,就注定是无法称心如意的吗——佐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如此直白地思考爱情。对爱情的迷惑令他苦恼,对人类命运的愤恨令他落泪,几乎想要自杀。但是,可怜的小佐助呀,即使自杀也是无济于事的……注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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