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短短几个呼吸里,就有数道流光从人群中冲霄而起,直追戚长羽而去,从四面八方拦住他的?去路,转瞬灵气纵横,五光十色里,爆发出激烈的?斗法。戚长羽不求取胜,只求脱身,他毕竟是能当上?沧海阁阁主的?人,实力超然,在数名元婴修士的?夹击下,竟也靠不要命的?打法强行撕开了一条生路,朝远天逃窜。在漫天的?灵光里,他如鸿鹄,绝尘而去。曲砚浓在金座上?幽幽地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说?着,抬起手,朝远天轻轻地向下一按。只是这么轻轻的?一按。远天的?云忽而翻涌如浪,萧萧的?风无由而起,湛蓝青空下风云万里如啸。那道去势难挡的?遁光不再是天上?鸿鹄,狂风追逐他,流云覆上?他,他是元婴后期修士不假,可谁能跳出天地?元婴修士也不能。戚长羽满脸狰狞,用?尽了全力向前,可他的?飞遁速度却转眼间慢了下来,眼前似有南墙,撞得粉身碎骨也撞不穿!那不是人力在拦他。是天罗地网。任你一身如鸿鹄,转眼也困如囚鸟。“轰——”他跌落云端,轰然落地。从曲砚浓抬起手,到戚长羽落地,有些?修士甚至还没眨过一下眼!谁都知?道元婴修士是化神之下的?最?强,戚长羽又?是元婴修士中的?佼佼者,谁都知?道他比不上?仙君的?一根手指头,可谁也没想到,仙君想要制服戚长羽,居然只需要一抬手,甚至还不够一眨眼!就那么一眨眼!片刻的?凝滞后,阆风苑里又?响起了欢呼,说?不清是敬还是畏,也许都有,又?纠缠在一起,每个人都声嘶力竭,狂热而狂欢。用?尽全力,在恐惧和憧憬里,呼喊一段出现在人世的?传说?。曲砚浓在这呼喊里,平静地收回手。她垂下眼眸,悲欢都敛尽。云端里,神容瑰魄,无悲无喜,风华万重。日光如酒,淌过她衣袂。那一刻,谁不愿信她超凡入圣,谁不信她已是神祇?就连她自己——也有那么短短一刻,信得那样笃定。几个呼吸后,数名元婴修士一齐押着气息委顿、狼狈不堪的?戚长羽来到金座下,微微躬身向她行礼。“嗵。”一声闷响。几个呼吸前还风光无限地站在金座下,几个呼吸后却像是个死物般被掷在金座前。曲砚浓垂下眼去看?他。戚长羽浑身被缚,僵硬地伏跪在她面前,一动也不能动,唯有他的?头抬得高高的?,眼里尽是带血的?不甘。他是该不甘心的?,仅仅在几个呼吸前,他还是这座高台下最?有权势的?人,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决断换来一次断尾重生,怎么仅仅几个呼吸,就什么都没了呢?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句话。她愿意沉默,于是他就风光无限,可她说?了一句,他就什么都失去了。甚至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自有数不清的?人愿为她效劳,迫不及待地博得她的?青睐。就只是她一句话。“将戚长羽关?入戒慎司吧。”她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高不可攀的?金座,漫不经心地垂首,以平淡的?语调决定了戚长羽的?命运,“查明真相,废去罪魁的?修行,戒慎司的?律法如何,就如何。”戚长羽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但他灵气全被封住,就连咽喉也被封住,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徒劳。曲砚浓答应过他的?!她说?过只要补上?镇石,这事就算过去的?!可她就那么平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淡如幽风,对上?他怨恨不甘的?目光,没有一点心虚或愧疚。也许她许诺过什么,给?过他什么错觉,可一个跨越千年、高高在上?的?化神仙君,谁能指望她的?真心呢?谁知?道她还有没有真心,千年后还能剩下多?少?就算真的?剩下了那么一星半点,又?怎么会给?他呢?“那天在知?妄宫里,我怎么和你说?的??”曲砚浓淡淡地说?,“我只要好用?。”没有忠心不要紧,可不好用?就不行,手伸得太长还能再看?看?,伸完手被捉住了没法自己收回来,那就不行。事情就这么简单,她给?的?机会够多?了。戚长羽浑身都在摇晃,连法宝也束缚不住他的?颤抖。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在知?妄宫里,她对他说?过的?话。她说?:我不要忠心,我要好用?。他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他以为那天是刀主的?敲打,只为让他更好用?,却没想到从那一天起,她已松开了刀柄,只等他自己坠地。
从知?妄宫相见?往后的?每一天,他就只能坠地。可他直到轰然摔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才知?道她早已经松开了手。所有人——所有人都惊叹于她的?厚道,惊叹于仙君如此厚爱他,却被白眼狼所蒙骗辜负,只有他心里知?道,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冷酷目光审视他,又?是用?什么样的?漠然眼神看?待这个天下!戚长羽呜呜噫噫地叫着,冲不破咽喉的?束缚,他只恨他说?不出话。曲砚浓挪开了目光。她抬手,覆在额前,目光落在昂然站立的?申少扬身上?,凝神片刻,伸出了手。申少扬有点愣。“快把宝盒给?仙君啊。”卫芳衡走上?前,将已经昏迷的?戚枫摆在戚长羽的?身侧,随手从戚枫身上?摸出了宝盒,递给?申少扬,抬头望向曲砚浓,“仙君,檀问枢果然还附身在戚枫身上?,方才比试之后,他又?控制了戚枫,抢走了五月霜,幸好您吩咐我等在碧峡,这才没有让他得逞。”众人望着身穿玄色斗篷,昏迷不醒的?戚枫,又?听卫芳衡一五一十道来周天宝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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