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孙霏霏……」
「相亲是怎麽回事?」
车子启动时,两人同时开口。
姜炎溪看她一眼,单手转动方向盘,先行回答:「过世的那位并不是我亲生母亲,她是安置机构里照顾我的工作人员之一。孙霏霏和我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孟冰雨惊得侧身,因为动作过急被安全带扯住,「你们在安置机构长大?」
姜炎溪开好导航,语气难得徐缓悠远,「孙霏霏会这麽依赖我,就是因为我们在国小以前都是一起长大的。我几乎是把她当作妹妹在宠,後来她被好人家领养,我则是因为我爸申请带我回去扶养、也通过法院评估,就回到家里去了。谁知道那家伙後来又染上酒瘾,我从小五小六开始就常被他打。那时你看到我手上有伤口,除了我会反抗他以外,也是因为我生气时会去砸墙壁,好让我自己冷静下来。」
孟冰雨眼神逐渐软下去,那些往事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当下经历时是怎样的深渊,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她的手越过车辆中线,犹豫半晌,轻轻拍了拍姜炎溪肩膀,缓慢轻柔的手势耐心平稳,想要把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全部传递给当年脆弱无依的少年。
在她手掌下,姜炎溪僵y的肩慢慢放松下来。
「孙霏霏和我离开机构後依然维持联系。她和我相反,那户人家对她宠ai到了极致,不过也许是因为如此,她的个x骄纵又好强,希望我可以跟小时候一样,只以她为中心。国中时你的出现让她很不安,那时她远在台北,不可能过来找我。高中我和她同校後,这种情况变本加厉,如今她的占有yu越来越强了。」
恰逢红灯,姜炎溪踩下刹车,转头对上她的目光。
「我知道你提起她是想问什麽。」孟冰雨吞着口水,看姜炎溪挑起唇角,「我对孙霏霏没有任何ai情的感觉,她仅仅是我需要ai护、又希望她成长的家人,她永远不可能会是我的nv朋友。」
这一刻,孟冰雨想起被孙霏霏打断对话前,姜炎溪最後那句话。
「或者是,你根本还不敢承认,你喜欢我。」
明明车内有冷气,热意仍不动声se攀上孟冰雨的脸颊,在两人相触的视线里,夏天的气息滋长蔓延,慢慢汹涌成末夏不顾一切的热度。
灯号转变打断胶着的目光,姜炎溪转回头,重新踩下油门,同时转开音响,流泻出的乐音不是奇蹟的,而是同世代另一个男团歌曲的纯配乐版本。去掉人声後,衬底的旋律优美里透着悠远的悲伤,彷佛没有明日的悲凉感在漆黑的车内缭绕不散。
姜炎溪没再追问相亲的事情,声音淡淡的,几乎要隐入乐曲中,「我明天就要回韩国了,如果有什麽话想当面说,现在就让我知道。」
毕竟过了这晚,下一次见面是什麽时候,谁也说不准。他们只有这麽少的时间,少到用来吵架都是奢侈,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捧在手心珍惜。
孟冰雨看着膝上紧握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我不是自愿去相亲的。」
她把和妈妈重新连络上後,从期待到失望的过程一一说出,连带解释为什麽她上一周开始如此颓唐,把自己封闭进无人能进的深渊,独自t1an舐伤口。
从头到尾姜炎溪神情都没有什麽变化,只有在听到柯慕谦的名字时,眼角微微一跳。
「我不想把这些负面想法都倒给你,我知道你很忙碌,没有义务承接这些情绪。」孟冰雨在心里演练几次後,鼓足勇气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消失会对你造成影响。」
姜炎溪没有回答这句话,忽然侧头看一眼窗外,「你看,你最ai的摩天轮。」
孟冰雨跟着转头,漆黑夜se里,五彩的灯泡镶在摩天轮的一节节支架上,在一片黑暗里孤零零发着光。
她想起来了,很久以前他们一起通勤时,她和姜炎溪提过……没想到他还记得。
姜炎溪指尖轻敲方向盘,「就和你想跟我分享一样,我也会有想与你分享的事情,我不介意当垃圾筒,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抱怨、互相支撑着走过来的。我宁可你现在跟我抱怨,也不要等你受不了做出什麽无可挽回的事情时才听到消息。」
乐曲凄怆的旋律像在诉说生离si别的故事,孟冰雨低垂着眼,屈指敲一敲车内置物架上悬挂的木制吊饰。
「这是什麽意思?」
「让你别乌鸦嘴的意思。以前我们高中很流行,听到不吉利的事情要敲三下木头。」
「哪来的迷信。」他轻哂,复又正se,「所以,你不要再擅自把我推走了。」
孟冰雨本来要答应的话在唇间转了一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些日子她会拚命努力赚钱存钱,就是为了早日集齐一百万还给孙霏霏,只要钱还清,至少她面对姜炎溪时的罪恶感也就不会这麽重了。
不过她对姜炎溪会不会原谅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即使她还清了,也无法抹灭曾经因为一百万元舍弃他的事。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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