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舂蓦地僵住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做梦。”
贺琏芝冷着脸走了。阿舂瘫坐在床上,怀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想:拉拢贤德王已经刻不容缓。
贺霆在户部任职,恰逢近日公务繁忙,忙到戌时才打道回府。刚走近自己寝院,但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灯候在院门口。
“王爷。”阿舂走上前来,躬身行晚辈礼。
贺霆略感惊诧:“这么晚了,小友何事寻我?”
“阿舂感念公爷救命之恩,亲手做了些吃食,聊表谢意。”
贺霆的目光随之落到少年手上,素白纤细的手指正拎着一个食盒。贺霆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几变,随即若无其事道:“小友有心了,进屋坐吧。”
阿舂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庭院。
进了屋,贺霆摘了官帽,连常服都没换,屏退左右独留阿舂一人在房中。
阿舂打开食盒,取出三叠精巧漂亮的点心,竟不比建康城里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做出来的点心逊色。
“阿舂手笨心拙,想了多日也没想出个向公爷表达谢意的妥帖法子,只能是……”阿舂摆弄着点心碟子,羽翼般的睫毛轻轻煽动两下,大着胆子抬眸,望向贺霆。
这少年生得极美,贺霆在书房初见时就已经知晓。但今日的阿舂不似当日狼狈绝望,锦衣把他衬托得又贵气又灵动,比初见时又美丽生动了三分。
饶是不惑之年的贺霆都不禁微怔,莫名地生出些许口干舌燥之感。
“阿舂……”他忽然改了口,直呼其名,而没再唤阿舂为“小友”。
“……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贺霆问。
阿舂不明就里,愣了愣:“约莫亥时了吧。”
亥时了,你一个为我儿暖过床的人,拎着宵夜上了我的房间,究竟是何用意?贺霆原想这么质问。
但他一时鬼迷心窍,话到嘴边,竟然换了说辞:“独自一人等我到这个时辰,想必不仅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这么简单吧?”
阿舂早知道贺家的兴旺与家主贺霆的精明能干必然分不开,自己这点心事自然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于是开门见山道:“王爷,草民确有一事相求,还请公爷为草民做主!”
说着,阿舂双膝一弯,重重跪在地上。
“阿舂有一年长六岁的兄长,自幼与阿舂相依为命,可是他天生残疾,目不能视、脚不能行。世子殿下为一己私欲,以我兄长为质,强迫于我。时至今日,阿舂已经整整八日没有兄长音讯……”
阿舂悲从中来,不由地声泪俱下,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
“兄长生死未卜,阿舂夜不能寐,还请贤德王……还请贤德王出手相助!”
一股夜风,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里吹了进来。
贺霆看着梨花带雨的阿舂,自打妻子离世后便如一潭死水的心神,竟然随着烛火微微晃动。
他中邪似的走到阿舂面前,俯下身去,捉住纤细的小臂,把对方搀扶起来。
阿舂起身道谢,欲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被对方攥得更紧了,他蓦地止住哭泣,抬眸撞入贺霆炽热的异样眼神。
“王爷……”阿舂心虚地轻唤。
贺霆压抑着愈来愈粗重的呼吸,沉声道:“阿舂,你心思玲珑,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没有空着手求人办事的道理。点心是为答谢我之前对你的救命之恩。那你今晚所求之事,又该如何答谢我?”
阿舂蓦地瞪大了双眼,俊丽的面容刷地惨白一片:“王爷……难道……”
贺霆陡然松开钳制,负手道:“我与世子不同,不会强人所难,你回去好生斟酌,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不迟。”
阿舂难以置信地退了数步,最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贺霆的庭院。
阿舂原以为,被贺琏芝绑在床上不分昼夜地奸淫,已经是生命中的至暗时刻,然而他始料未及,自己很快又堕入一个更令人窒息的深渊
——三人行,被两个男人同时肏弄。
噩梦,就降临在腊八这一天。
今年是寒冬,大雪连绵,冰封皇都。然而临近年关,王府上下、乃至整个建康城依旧洋溢着和美欢快的气息。
街上孩童们一边玩雪,一边念叨:“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一日,就连懒散惯了的贺琏芝都破天荒起了个早,主动向父亲问了安,又命令下人往阿舂院子里送了腊八粥,在书房里假模假式地看了一个时辰书,便大摇大摆地出门找箫辄去了。
如果说“京城头号纨绔”的名头,贺世子当仁不让,那京城二号浑不吝,便是贺琏芝最交好的兄弟——萧辄。
箫辄出身公府,老公爷曾有军功,但英年早逝,箫辄年纪轻轻便袭了公爵。非要论资排辈的话,无官无爵的贺世子恐怕还排在箫辄后面,但两人打小玩在一处,长大了依然称兄道弟、不论虚礼。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一碰,决定上京城最大的秦楼楚馆“柳月楼”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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