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人不是滕思悠,而是她。仇恨不会无缘无故地滋长,必先经过潜伏、发芽、栽种,才会成为一片难解的蔓藤。清清有时问自己,这一辈子,她想跟滕思悠发展成什麽关系?情人、夫妇是不可能的,朋友呢?然而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日後跟裴星如成为神仙眷侣,她没信心能大方地祝福他们。
尽可能疏远。看不到,就不会贪心地想要。
清清呆愣地抚了抚下唇,多麽奇怪,刚才还柔情蜜意地吻她的人,现在却向她兴师问罪。很好笑。这麽荒唐的人生,过了一次就够。
「对不起。」
出乎滕思悠的意料之外,清清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三个字。
她合起课本,微笑说:「有点饿了,集中不了jg神,先出去吃点东西。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等我。」她随手拿了银包,披上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关上大门,秀眉一扭,眼眶聚满泪珠,在街上仅有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哭得再难看也不要紧。她的自尊心变得很低、很低,可是再贱也好,她永远不会在滕思悠面前哭,因为她知道,她的眼泪对他而言,是无意义的废物,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出於功利目的。
她要躲到没有滕思悠的地方尽情哭。连她也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报应是活该,又怎可能有人同情她?
滕思悠则等她关上房门,才後知後觉地站起来,似要追回什麽,又不甘心地坐下来。他得到想要的结果,也好好地羞辱她一番,复仇的滋味很甜蜜,却夹杂一种难以明言的空虚感。
同一晚,清清趁着父母都在场,在晚饭後捧了一大堆课本出来,跟坐在沙发喝红酒的父母说:「爸、妈,我的程度真是太差,课本里不明白的地方太多。」
水冬yan低啧了一声,呷了一口红酒:「叫思悠教你。」
滕思悠坐在饭桌旁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要动身。清清没有将下午的事抖出来,只是将课本放在木制茶几,说:「他要准备考试,很忙。我想了很久,其实由你们来教我不就行了吗?」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低呼,陆少瑶更猛然站起来,说:「我?怎麽可能,我太久没教过人,也不熟悉现在的中学课程。」
「妈妈是语言天才,莫说是中英文,更jg通德文和法文,又ai看历史书,由你来教我语文科,再替我恶补一下世界历史就行。」清清翻开笔记:「德国统一、俄国沙皇时代至十月革命、两次世界大战、日本幕末到明治维新,还有战败後被美国管治的时期……然後是香港史和近代中国史,清末、列强入侵、中日战争,还有後来的三反五反、大跃进、人民公社、文革、六四……这些历史,你都懂吗?」
陆少瑶微偏着脑袋,也捧着书仔细看:「懂是懂,不过你们要写的essay,我不太懂格式……」
「答题技巧什麽的,我可以叫庄子教我,最重要是先背好这堆史料。」清清转向水冬yan,往他怀里塞数学、地理的课本:「爸,你身为堂堂经济系的副系主任,别告诉我你连中六的数学也不懂。地理……我真的没办法了,就算你没读过,你的理解能力至少b我强得多,不然就由妈来教我。」
水冬yan是个思想传统的严父,本来就重男轻nv,认定这nv儿是个愚蠢的蚀本货,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叫他教她读书。这下子,他出於过度震惊,竟然真的拿起课本细看,少有地结巴起来:「这些数学倒简单得很……但真的、嗯……要我来教?」
「说起来,」陆少瑶拍了拍丈夫的肩膀:「你当年读中学时,不也有修过地理吗?拿的是什麽成绩?」
「当然是a,」水冬yan嚣张地说:「我可是以全科a的成绩上大学的,哪像你,a、b、c什麽都拿过。」
「那就好,」清清松了一口气:「我也真蠢,放着一个教授在家也不问。你们一个是教授、一个就当过教授的助理,我g嘛不问你们。」
滕思悠没想过清清会出这招,她的目的不就是装可怜,等他同情她吗?现在她却要父母充当补习老师,不是消除了一个接近他的藉口吗?
陆少瑶半推半就之下答应了。水冬yan平日很少将时间留给家人,但碍於面子问题而无法拒绝清清的要求——难不成他一个大学教授还要拉下老脸,说自己教不了一个中六生?
水家今年的圣诞假没有火j和圣诞树,只有前所未有强烈的学习气氛。水冬yan回大学的日子锐减一半,有时下午就赶回家,坐在客厅的饭桌旁,为nv儿恶补数统跟地理科——他头一遭跟她说这麽多话。陆少瑶则照旧早上六点多起床,跟清清吃过早餐後,便为她补习中英文。滕思悠一开始冷眼旁观,然而随着假期过了一大半,清清仍然认真读书,他才觉得不妥。
清清的理解力远逊於父母,有时陆少瑶也恨铁不成钢,一拳搥上nv儿的头:「你怎麽这麽笨!明明遗传了我跟你爸的基因,就算成不了天才,底子也不至於这麽差。」
「我……」清清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实际上是见到一向温文的母亲显出不耐烦的样子,觉得滑稽:「负负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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