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是林之南的笔迹,说她此次无法回来,恐怕要失约,并提及之后她要闭关也许都不方便再写信过来,所以提前与他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待她出关,一定第一时间来寻他。
那封信萧楚这几日来回看了无数遍,信上语气一如林之南以往说话时那样总是故作轻松,遣词用句一点不讲究,但瞧着却仿佛她在亲口跟他说话似得生动,萧楚都能想象出她写信时,一只脚踩着椅子蹲在那儿笑嘻嘻写字的模样。
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萧楚一眼就看出来,这封信的笔迹到后面,力道笔锋都有了改变,似乎书写之人力气渐失,笔都快握不稳了却还在努力咬牙维持。
萧楚在收到那封信的那天,一夜未睡,第二日提笔写了回信,同样用如往常那般轻松的语气,说了些宫里的近况与发生的趣事,并折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桃枝放在了信中。
那封回信他就放在收到信的书案上,如同悄无声息地出现那样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地被取走了,他想,在这之后也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许都不会再有南儿的消息了。
但是无妨,明年,后年,再往后的每一年,都还会有春日,纸鸢也会一直静静躺在他的木箱子里,同他一起等。
……
林之南最后又看了一遍萧楚的回信,然后把它照原样叠好,塞到怀里。
“躺好。”
师兄冷冷道。
“哦。”
林之南应了一声,躺下,忽的又坐起来,左右张望,“阿楚给我的桃树枝呢?”
“啧。”
师兄无语,“枕头底下。”
林之南伸手一摸,寒冰枕下果真摸到了那一截桃树枝,她把桃树枝拿出来双手握着,重新乖乖躺下。
“准备好了?”
师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之南点点头,她的视野已经变得猩红一片,看什么都仿佛加了层深红色滤镜,就连看她这位世外高人一样从头白到脚的师父,也是一身的红色。
“这一睡着,能不能醒可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师兄趴在冰棺边上,语气调侃,“三年五载的还好,再多点时间,保不准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家小太子的孙子都能满地跑了,我倒是好奇到时候你对着那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会不会还这么恋爱脑。”
恋爱脑这个词,还是他从林之南那里学来的,就在林之南第一次提到萧楚,并理直气壮说自己就是恋爱脑的时候。
林之南撇了撇嘴:“那种事情,还是等我醒了再说。”
师兄冷哼了一声。
“荧惑,时候到了。”
师父标志性的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传来。
师兄抽了下嘴角,嘀咕,“不是说了别叫我这名字么?”
一边说,一边直起身。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林之南闭上眼睛,发表看法。
师兄“呵呵”冷笑两声,“你倒是不怕我这颗荧惑靠近你家小太子。”
“荧惑守心,帝王驾崩什么的太封建迷信了,”
林之南想了想,提出建议,“不过师兄你可以多往萧弘那儿凑凑,我觉得他活得够久了,万一他真能早点驾崩,你这就完全成福星了。”
师兄眼角也抽了抽,走到冰棺尾部,与面无表情的师父一头一尾站定:“闭嘴吧你。”
“定神。”
师父道。
师兄妹两个都闭上了嘴,师父抬手凌空一挥,地上厚重的冰盖被内力裹挟飞起,轰隆一声重重砸在了林之南躺着的冰棺上。
“你体内蛊虫用寻常方法已无法控制,这套冰棺是为师自千年寒冰深处掘出打造,寻常尸身放置其中,可保百年不腐不烂。”
师父说得寻常,一边抬手催动内息,将冰盖缓缓往后推,一点点覆盖住躺在冰棺内的林之南。
“师父,你当年在里面睡了多久?”
林之南忽然问。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二十年。”
林之南“哦”了一声。
师兄在站在冰棺尾部,同样催动内息,停留在他肩头的幽蓝色蝴蝶振翅,朝着冰棺之内飞去。
蝴蝶落入黑暗,哐当一声,冰盖彻底盖上了。
师父双手上抬,冰棺也被那雄浑内力抬起,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被推入了他们身前不远处,那座巨大冰山的山洞里。
冰棺进入山洞,师父又以同样厚度的寒冰将洞口封死。
一时间,山顶凌冽肃杀的狂风席卷过冰天雪地,伫立于此的两人一时望着那山洞的方向,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师兄才叹了口气,摸摸嘴角:“没了那聒噪丫头,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他看向师父:“您当真认为,她能同您一样再醒过来?”
师父抬眼,绝尘的眉目间依旧是一片淡然:“她的肉身在三年前已死,活着的不过是蛊虫构成的身躯,我本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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