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方才还神气活现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郁郁,她叹了口气:“袁大人有所不知。”
“老夫人病了这些天,近日终于稍有起色可以下床走走了,你也知道老夫人那都是心病,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她万不可再受刺激了,所以府里不管是家丁还是旁的亲戚的一干小孩早就都送出去了,不论是回家还是送去别院,总之是不能叫他们再出现在老夫人眼前了,就怕再戳她老人家的心。”
“南境送回来的那些东西……老夫人独留下了小郡主的那件骑装,日日挂在架子上抚摸——她至今还不肯相信小郡主死了,总呢喃说再过几年南儿就该要回上京准备跟太子殿下完婚了,嫁妆都备好了……”
小丫鬟说着说着忍不住背过身去拿袖子抹了抹眼角。
袁武也面露怅惘,他转眼一看,发现林之南仰着脸听得认真仔细,一直显得很淡定的乌黑双眸此刻竟然好似也带了点惆怅,仿佛也能听懂似的。
袁武不由心又软了些,他从腰带上解下钱袋,倒了些银钱塞给林之南。
“拿着,买点吃的。”
林之南看看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又看看面前莫名其妙给她塞钱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谢。有机会还你。”
袁武听得好笑,小丫鬟也在旁破涕为笑,她想了想:“这临近年关的天气越加严寒了,你要实在无处可去,可以去城郊龙元山上的沐清观碰碰运气。”
“沐清观的观主言明道长向来慈善悯人,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子,你若能进的沐清观,以后至少不至于整天挨饿受冻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袁武抚掌赞同,“沐清观香火鼎盛远近闻名,听闻这道观跟天山上的仙门也颇有渊源,因而祈福许愿都分外灵验,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经常去。”
袁武和小丫鬟还在说着关于沐清观的事,林之南的思绪已经逐渐飘飞了。
皇后娘娘也经常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林之南想,她本也没打算当真要进镇国公府,只是忧心祖母病情而已,如今得知老人家身体好转,那她也就放了心,自不必再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出现在她面前再戳她的心。
况且,她总归也不能真的去一头撞死在皇城门下。
那就开始新征程吧,目标,城郊龙元山,沐清观!出发!
……
一个月后沐清观
“小南!小南!”
林之南猛然从树上惊醒,翻身起来时,发现日头已经升起,冬日林间没有多少鸟鸣,但龙元山上依旧有常青的草木郁郁葱葱。
她喘了口气抹了抹额头冷汗,又用力晃了晃脑袋,这才将梦中那一张张腐烂恐怖的面孔和朝她伸来的手给忘掉。
“你怎么又睡这树上,叫人好一通找!”
树下传来一个声音,林之南往下看去,是个小道士正仰着脑袋满脸无奈地看她。
林之南眨了下眼,问:“师兄怎么了?”
“前几日师父一直说的你不会又忘了吧,今日是平南王府的百日祭,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要来观中祈福点灯,你虽然还未正式皈依只是俗世弟子,但今日人手不够你也得帮忙迎客才是,没得一个人躲在树上偷懒,还不快下来?”
林之南揉了揉脸,乖乖“哦”了一声,扶着树干跳了下来。
是了,今天是百日祭。
这么快就百日了。
林之南懒洋洋地一边整理松松垮垮的道袍一边跟着小道长朝外走,小道长唤天成,比林之南大七岁,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在前头絮絮叨叨:
“你一直这么懒散怎么行,观长仁慈愿意收留,但你连早课都不参加,长此以往其他师兄弟都会对你不满的,你看都一个月了你还无法获准正式皈依,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开春之后就得被劝去山下村子里自力更生了。”
他一回头,发现林之南在打哈欠,顿时气道:“你半夜做贼去啦?成天就知道睡!”
林之南挠挠下巴,“晚上睡不着。”
天成看她一个月来没长一点肉的小身板和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叮嘱:“今日是平南王府的百日祭,宫里的贵人都在,你万不可跟平日一样闲散,要是冲撞了贵人,别说观主保不了你,就是贵人的随行侍卫都能当场处理了你知道吗!”
林之南应了一声,掏掏耳朵随口问:“祭典要多久啊,是不是很繁琐?”
天成脚步停住,转过身来,严肃表情。
“你可知今日祭典为何?”
“……为平南王府,和南境军士。”
林之南沉默了会儿,才说。
天成点头:“你既知道,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平南王镇守南境十数载,威名显赫,就因为有他在,我齐国南境才能有这么多年的和平,当初南楚亡国,边境混乱,若不是有他平定危机,南境早也沦落成了和南楚一样的魍魉鬼域,周边虎视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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