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天地间遮蔽得晦暗无光,大地承载着连绵无尽的雨声,眼中尽是昏昏蒙蒙的一片雨帘,抹掉了一切人间,让茫茫世界里只剩下了雨。当众人跑远了,转身回头看时,不远处的白色房子也形状氤氲、模模糊糊,好像马上要从水帘里蒸腾消失了一样。
才一离开屋子的遮挡,他们要不了几秒浑身上下就全湿透了,甚至连张嘴说话时,都会吃进一口雨。元向西说一句话得“呸呸”好几次,睫毛、鼻尖、嘴角挂的尽是一柱柱水:“我说,小酒呢?不把她带出来吗?”
“把她带出来就把集装箱也带出来了啊,谁知道集装箱什么时候掉出来。”波西米亚一边说话一边抹脸,好像个必须得开雨刷才能继续工作的汽车:“人放里头没事,反正一手拿不住的东西都是在她体外出现的,压不上她。”
j7被元向西抱在怀里,每次一转头就甩下一圈水,也不说话了;人偶师用手背一抹嘴角,低低地骂了一声——谁都没听清楚,谁都没敢问。
众人站在雨里,愣愣地望着远处的白色房子。从客厅的窗户里,他们还能隐约瞧见里头的情况:时不时地就有一个新出现的影子划过半空、或蓦地闪过去一片光色;物品掉落、撞击、滚动的声音,全被隆隆的雨声给盖了过去,几乎听不见了——唯有突然从客厅里传出来的一阵响亮音乐声,让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什么音乐节门票,”波西米亚也不知道自己在和人偶师说,还是在和元向西说,“是……是什么歌?”
雨声里的歌唱悠扬清亮,转折有力,叫人一听那女声,就被它悠悠地给托起了心脏似的。众人一言不发地听了几秒,只见客厅里终于不再有影子晃动了,元向西忍不住问道:“也许不会全部掉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轰然一声巨响猛地压破了雨声。房子墙壁在一瞬间就被撞穿了,破碎的建筑材料登时在烟尘里翻滚四溅,连带着二楼都跟着失去了平衡,“咯吱吱”地压了下来,眼看着也要裂成碎块;一只集装箱冲破了四周墙壁的约束,几乎把半个房子门脸都给砸成了粉碎,突兀地从毁掉了一半的房子里探了出来。
众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听着轰隆隆的闷响逐渐散去,听着雨声和歌唱声又一次升起来;直到觉得房子里总算没有了异动,林三酒好像不再往外掉东西了之后,他们才开始慢慢往回走。
40尺柜集装箱,堵住了他们能够进入房子内部的每一个空隙——不,准确地说,现在房子早就不剩下多少了,原地就剩半个房子壳和一个集装箱了。众人在倾盆大雨里摸索打滑半天还没找着林三酒在哪儿,人偶师终于不耐烦了。
“没有一点用,”他低低地说,看也懒得看另外两人一机,探手朝半空中虚虚一抓;集装箱像是忽然被巨兽掀了起来一样,猛地拔地而起,翻滚着被扔进了空中——它重重地落在远处农田里时,震得大地都抖了几抖。
雨幕和烟尘之下,林三酒和她的无数物资正躺在一地断砖碎木里,尽管皮肤被雨水打得泛了白,却总算完好无损。她身上能力升级的波动已经停了下来,但不知道是完成了,还是又一次半途中断了;几人犹豫着走过去,脚尖踩在废墟的空地上,总算摸到了她的身边。
“心跳比刚才清晰了40,”j7的机械臂按在林三酒的胸口上,好像一个听诊的医生,“呼吸也平稳了,这是好事。”
“可是吃的都被压坏了,”波西米亚抬起一只脚,脚底下沾的都是黏果酱和碎饼干。她哭丧着脸说:“全被雨水泡了,捡起来也没法吃了。”
所有的换洗衣物、日常用品、食物储备……全都在这一场无妄之灾里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二人一机把废墟稍微清扫了一下,将看起来好像还能用、还能吃的东西,都和特殊物品一起,整理归拢成了一小堆;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在没完没了的雨势里,大家像落汤鸡一样坐在废墟中央,看起来都有几分愁苦。
“这房子应该是能够自我修复的,”元向西安慰道,“别急,我们的家没有丢。”
人偶师和波西米亚一齐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会这样呢,”j7喃喃地问道,脑袋上的光一会儿亮起一会儿落下,似乎怎么也破解不出答案:“她不是能力升级吗,怎么反而能力失效了呢?”
重新坐在副本的地盘里之后,波西米亚又有了勇气。她朝人偶师看了一眼,小声说:“大人……”
“别叫我,”
其他人都只能坐在地上,只有人偶师坐在还算完好的唯一一把椅子里。湿淋淋的黑发贴在他越发苍白的皮肤上,水珠顺着皮革一滴滴滑落下去,仿佛也浓浓地染上了一丝黑气。“你问她。”
波西米亚立刻闭上了嘴。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把她通电试试,我可以控制电流量。”j7仍然没忘了这个主意,朝众人征求意见。
“下雨呢,”元向西提醒了它一句,“反正我是电不死也电不活的,但家里还有猫。”
“……什么猫?”
“你怎么还问,”波西米亚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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