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人睁开眼睛后的半分钟里,房间里一片死静,没有人动一动。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楼野才惊觉自己和妹妹有些太莽撞了。
如果“细胞活化”这个过程出了差错,醒过来的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那么以林三酒的战力来说,一旦需要对战,他和楼琴将会毫无胜算。
手心微微被濡湿了,少年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盯住了床上慢慢坐起身的女人。
此刻她的身体,看起来跟意识体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手臂和腿的线条,都被拉得极其纤长;当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的流线呈现出了一种令人惊心动魄般的修长美感,甚至比楼野还高了一个头;这具躯体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半点线条,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与速度;只不过浑身的肌肤却仍然隐隐泛着青,仿佛体内的战争一时间仍然没有结束。
之前她穿在身上的背心和野战裤,看起来都短了一截,露出了小腹上深深的川字肌;原本干净的绷带沾染上了灰尘污渍,不知怎么反而映衬得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浅淡了,几近透明一般——楼野一顿,仔细观察了几秒,这才终于肯定了:原来林三酒的眼珠颜色的确更加浅了。
此时这一双眼睛里既没有茫然,也没有困惑,仿佛是一个被抽离了灵魂、一片空白的机器人。
她——楼氏兄妹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她林三酒好——左右看了看,目光空空的,楼野顿时不自觉地将妹妹拉到了一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空洞得没有半分意义的目光。
正好站在林三酒后的猫医生,似乎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它眯起一双大眼盯了她后背半晌,抑制不住是的刚刚“咦”了一声,只见目光空洞的女人紧跟着一动——楼氏兄妹二人压根没看清楚她动作的轨迹,只听轰然一响,刚才猫医生所站之处已经被击穿了一个深深大洞。
二人惊得几乎也跟着叫出来,不过好在病床下一个黑白花的小小影子一闪,一向十分优雅的猫医生难得带着几分狼狈地钻了出来。
林三酒没有追击,好像很难受似的皱了皱眉头,身子到底还是没有动。
虽然表面上无风无浪,但是在这一具躯壳里,林三酒正遭遇着有生以来最艰险的一次苦战。
由于她本身的细胞其实已经全部死亡了,现在之所以还能够恢复生命,全是因为有了生命力顽强的外来细胞的融合与繁殖;换一句话说,现在在这具身体里,林三酒才更像是一个“外来者”。
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夺回身体的主导权——第一次,她正面对上了女娲的意识力。
尽管这只是对方留在她体内的一点残余,但却丝毫无损于这一抹意识力让人吃惊的精纯与强度。女娲的意识力与她金刚石般的质地不同,更像是一蓬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几近同归于尽的气势,在她体内的每一根血管中肆虐,拉扯着她的神经,似乎要将她彻底撕裂成另一种模样似的。
在这样充满破坏力、火焰般的意识力中,林三酒一边辛苦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被冲散,一边一次又一次地向女娲的意识力发起攻击——每一次与对方的短兵相接,都会将她逼入意识力几乎快要崩散的痛苦里;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重整旗鼓之后再次击向那代表了女娲的一片火红色。
也正是因为“争夺战”仍然还在继续,从表面上看林三酒还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里: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呆呆地站着不动,或者在偶尔不知道是哪一方暂时取得上风时,僵硬地走上几步;但谁也说不好她会不会在一点声音的刺激下,猛然爆起伤人。
眼见楼氏兄妹在焦虑之下一张脸越发白了,猫医生摇摇头又摆摆爪,似乎想要示意他们什么话似的,只是这些动作由一只猫做出来,兄妹俩依然半点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猫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有些头疼时,楼下猛地再次响起了护士嘶哑的高叫声——“规则有变,规则有变!病人与家属之间互相攻击将不会再产生生存数字转移,这一个传染病人会一直呆到有一方死亡为止——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攻击a218的传染病人!”
林三酒猛然被这声音一震,浑身肌肉都是一颤;猫医生和楼氏兄妹情急之下连连后退了几步,见她没有要攻击的征兆,又想起了她如今已经不再是传染病人的模样了,不禁松了半口气。
只是这平静没能持续多久,在楼下护士的嘶叫声里,很快从走廊的另一头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人声——不是林三酒露的那一手威慑力不够,而是当自己的命也危在旦夕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拼死一试。
而几人再一看,林三酒的眉头越皱越紧,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滑下来,似乎正深陷于某种极大的痛苦之中,别说迎战了,就连防卫都不知能不能做到。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正要开溜的猫医生却被楼琴一把按住了肩膀,回头一瞧,少女充满希望地低声问了一句“胡医生,您会和我们一起战斗的吧?”
“呃,嗯,那个,其实我的锅里还炖着汤,也没有攻击能……”胡苗苗刚眨巴着大眼分辨了半句,楼氏兄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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